棺材板落地的時候發出了一聲巨大的響聲。
人群中一片死寂,所有的“人”和人都緊緊的盯著那口從裏麵打開了的棺材,眼中不斷地閃現出震驚、恐懼、後悔、早該如此等等表情。
一直蒼白纖細的手緩緩地從棺材裏伸了出來。
三秒鍾之後,人群中爆發出了一陣巨大的吵雜聲。
原本看著天空磨磨唧唧個沒完的老頭手裏的拐杖”啪嗒“一聲掉在了地上。而拐杖的主人則是在棺材掀開的那一瞬間就癱倒在了地上。他一邊緊盯著棺材,大聲的呼喊著某種未知的語言,一邊用屁~股蹭著地麵,向身後黑漆漆的廟中退著,直到撞在了廟門口高高的門檻。
新郎“鬼王”在被掉落到地上的棺材板砸到腳的那一瞬間,就幹淨利落的一翻白眼,暈了過去。
兩個推門的人和一邊的樂隊、抬棺材的力士也沒好到哪去。他們驚恐的喊著一堆諸如“啊!”“哇!”“娘喂!”之類的無意義的語氣詞,把手裏的東西一扔,便轉頭衝進了“人”群中。
原本密密麻麻的人群此時更是顯得慌亂,無數的“人”門無頭蒼蠅一般的亂轉,驚呼,互相撞擊踩踏著,場麵徹底的亂成了一鍋粥。
隻有剛剛老頭身邊的一對男女還能麵前保持著鎮定。男人在看到棺材裏那隻手的時候,就直接跪在了地上,不斷地磕著頭,大聲的喊著什麼。
而那女人,則是直接衝了上去,抱著棺材悲傷的大哭了起來。
因為“人”群過於吵雜,夏北風完全沒有聽清那兩個人在說些什麼,隻能從遙遠的地方看著他們的嘴巴一開一合,艱難的判斷著他們正在說些什麼。
那男人不斷重複的那句話似乎是“我錯了,饒了我吧!”。
女人則是一邊哭一邊哀嚎著“媽媽對不起你啊!”
“大概是這樣,看來是棺材裏那位的父母。”夏北風對沈輕歌點點頭。
沈輕歌毫不意外的點了點頭,伸手指了指大敞著門的廟宇。
“有人藏在那裏。”
夏北風向廟裏張望了一眼,裏麵依舊是黑漆漆的一團,什麼都看不清楚。
白發蒼蒼的老頭趴在門檻上,向著裏麵伸出了一隻手,卻不知為何沒有爬進去。
“我一點看不清楚,你都看到了什麼人,在哪兒?”
“我也沒看見他,隻是感覺有人。”沈輕歌眯著眼睛在廟裏搜尋著:“我隻看到了鬼王的牌位,廟裏跟以前沒什麼差別。”
棺材裏穿著大紅嫁衣,蓋著紅蓋頭的女人緩緩的坐了起來。她一手扶著棺材的邊緣,另一隻手則向著跪在棺材邊的女人伸去。
那雙手沾滿了血跡,指甲大多已經斷裂,指尖的皮膚已經磨平了,露出了裏麵粉紅色的嫩~肉,還在緩緩的向下滴著鮮血。
看來真的是活著的時候被裝在棺材裏的,折騰了有一段時間才憋死的,怪不得這麼大怨氣。
夏北風有些同情的看著了一眼棺材裏坐起來的女鬼,轉過了頭。
那女人後知後覺的抬起了頭,看著近在咫尺的手指,也伸出了自己的雙手。
她緊緊地握住了那隻血肉模糊的手,還未來得及張口說點什麼,就驚恐的看著自己的手臂,爆發出了一聲混雜著哭嚎聲的尖叫。
她手臂上的血肉迅速的消失不見,隻剩下了白森森的骨頭,衣袖掛在空蕩蕩的骨頭上,隨著風輕輕的飄蕩著。
棺材裏的女人似乎是很滿意這樣的效果,一點點的將自己的手從兩截白骨之中抽了出來。
那隻手上的傷口已經恢複了,甚至沒有留下一點兒傷疤,整齊的指甲上塗著鮮紅的顏色,顯得她的手格外的白~皙。
她在棺材裏坐了一會兒,低頭欣賞自己剛剛恢複如初的手指。才扶著棺材的邊緣站了起來,抬腿走出了困了她這麼久的那個小小的空間。向著跪在地上涕淚橫流,還在不斷磕頭的男人走去。
剛剛靠在棺材邊的女人已經閉上了眼睛,軟~綿綿的躺在了地上,看樣子應該是失去了意識。
“要出去嗎?”夏北風小聲的向沈輕歌問道。
那沈輕歌依舊盯著空蕩蕩的廟門,輕輕的搖了搖頭。
耳邊男人的尖叫聲也戛然而止。
夏北風隻好低著頭盯著地上的泥土和身邊的草莖,不再去看那棺材中爬出來的女人在人群裏大殺四方的慘狀。
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裏,他的耳邊不斷地回響著各種各樣的慘叫,哭泣、哀求,咒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