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不碎。”
沈洛天站在鏡子前麵活動著右腿,小聲的對著一邊的人彙報情況。
他剛剛對著這麵看起來十分脆弱的鏡子來了一套凶殘的連環腿法,結果鏡子卻紋絲不動,除了被震落了一層嗆人的灰塵之外,連點劃痕都沒有留下。
之後他又嚐試著用刀去劃鏡麵——刺耳的聲音引來了剩下兩人強烈的抗議。
撿起一塊碎玻璃扔過去,那鏡子竟像水麵一般,直接把玻璃碴吞了下去,卻沒有像水一般泛起波瀾。
“厲害了,刀槍不入,水火不侵啊!難道是什麼隱藏人世的天材地寶?”
沈洛天深吸一口氣,一隻手按在心髒上,另一隻手則向鏡子的方向伸去,閉著眼睛,嗓音尖細語調悠揚的喊道:“魔鏡啊魔鏡,快點告訴我,這個世界上最英俊最智慧的男人是誰?”
鏡子裏他自己的臉正笑的自我陶醉。
葉天朗早已拉著小孩兒躲到一邊,正借著手電光翻找著他們帶來的建築圖紙。聽到這話抬起頭,用一種看神經病一般的眼神鄙視的看了他一眼,同時將身邊小孩正要抬起的腦袋按了下去。
“天哥在幹嗎?”
“你不要看,看多了會變得跟他一樣奇怪的。”
“哦。”
夏北風老老實實的低下頭,舉著手電幫葉天朗照亮手上的圖紙。
沈洛天鬧了一會兒,又踢開了腳邊的幾塊破碎的木頭,盤膝坐在地上,緊緊地盯著麵前的鏡子。
這鏡子立在這大概也有些年頭了,鏡麵上覆蓋著一層厚重的灰塵,因為他剛剛的一番動作,掉落了一層。可剩下灰塵依舊不少,不湊近的話也隻能看到一個模糊的人影。
他眯起了一隻眼睛,隻留下左眼來觀察麵前的鏡子。
麵前的景象位置發生了一點細微的偏移,鏡子裏自己的倒影上逐漸浮現出了另一層人影。
兩個人的身影重疊在一起,再加上模糊的鏡麵,厚厚的浮塵,讓落入眼中的東西看上去就像一個身材臃腫,三頭六臂的怪物一般。
對麵的人正在抽煙。
沈洛天眯著眼睛仔細觀察了一會鏡子中疊在自己身影上的另一重人影,心情悲痛的歎了一口氣。
“厲害了我的哥,為什麼你這個時候還有心情抽煙啊!”
對麵的夏北風悠閑地蹲在地上抽煙的姿態,在這種情況下看上去實在是讓人覺得無比的……氣憤。
於是他也低下頭摸出了煙盒。
不管怎麼樣抽根煙先。
“葉哥,你要來一根嗎?”
他點了根煙叼在嘴裏,舉起煙盒向一邊翻動著圖紙的葉天朗揮了揮。
葉天朗沒抬頭,手上的圖紙翻了一頁,才衝著他擺了擺手,又指了指蹲在一邊乖巧的舉著手電的小孩兒。
有小孩在旁邊,我就不抽煙了吧。
沈洛天了然的挑了挑眉,將煙盒放回衣兜裏。又掏出了手機,找到了夏北風的號碼。
昨天晚上電話一直打不通,現在既然在一個地方,那大概有可能打通了……吧。
他盯著鏡子裏越發清晰的,另一個人的身影,耳邊是電話打通時的電子音,張嘴緩緩地吐出了一口煙霧。
對麵的人正好跟他做了同樣的動作,也緩緩地吐出了一口煙。
兩邊的煙霧在半空中變幻著形狀向上升去,重合的部分將鏡麵映照的越發模糊。
鏡子對麵的夏北風低頭接起了電話。
“喂!”
那個懶洋洋的欠揍聲音從電話對麵傳來時,雖然聽得不算真切,但沈洛天卻覺得自己懸著一整天的心終於落下了。
看來還活著。
在他們兩個通話的過程中,他一直在觀察著對麵那人的動作,發現那人身上似乎也沒什麼傷口之後,心情越發的輕鬆了起來。
葉天朗忽然站起身來,拿著一張圖紙向他走來。
“找到了,這裏原本是……”
手機裏的電流聲隨著時間的流逝越來越大,在葉天朗靠近的過程中迅速的加劇,鏡子中原本清晰的倒影也開始模糊了起來。
“你站在那,先別過來!”
沈洛天猛地轉過頭去:“最好往後退點,你和小鬼都是。”
“嗯?”
葉天朗疑惑的看著他,非但沒有按照他說的話向後退,反而又上前了一點兒。
“你說什麼,我聽不清楚……你在給誰打電話?”
兩人之間的距離並不算遠,差不多隻要兩三步就能湊到一起,這間醫院裏除了風聲之外,也聽不到其他的幹擾聲。可他們之間就像隔著一層厚厚的隔音玻璃一般,誰也聽不清楚誰的話。
鏡子裏自己的臉一點點的清晰了起來,手裏的手機開始發出“嗡嗡”的響聲。
他衝著葉天朗的方向用力擺了擺手,示意他躲遠一點,自己則聚精會神的聽電話那頭自己哥哥的求助。
被困在樓梯裏了?
循環樓梯?一模一樣的門?
還是三樓到四樓之間的樓梯?
那麼……這裏原本其實是……
他腦子裏逐漸浮現出了些想法,同時大膽的伸出手去敲了敲那麵鏡子。
冰涼的手~感從鏡麵傳到手上,可是他卻一點聲音都沒聽到。
這麵鏡子果然……
“哥,你聽我說,你遇到的不是普通的鬼打牆,而是……算了我從頭給你解釋吧。聽著,我現在能給你打電話是因為我麵前有一麵鏡子,鏡子裏能看到你的影子,正好跟我在鏡子裏的倒影重合了。我剛剛摸了一下,鏡子沒有聲音。我想我麵前的這麵鏡子可能隻是一個投影,本體應該在你那邊,所以我拿它沒有辦法。這原本是一種用鏡子連接兩界的術法變型,我原本看到的時候以為它連接著另外一個地方,可你說你在二十年前的話……那它連接的就不是空間,而是時間。兩塊鏡子應該是放在同一位置的,你在你身邊找找,附近有沒有鏡子,找到了就把它砸碎。隻要破壞了這點連接之後,就能從那裏出去了。就是這樣,照我說的做,明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