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天朗被劇痛包裹著,昏昏沉沉的,幾乎連自己是誰都要忘記了。
他能夠隱約的聽到周圍的打鬥聲,聽到小孩跟什麼人交談的聲音,甚至連偶爾掠過的風聲也有所察覺。
可他卻醒不過來。
夏北風在跟誰說話,他並不清楚。那人說話的聲音落在他的耳朵裏,聽著就像是一片雜亂無章的電流聲,“刺刺拉拉”的,尤為刺耳。
倒是另一個女人所說的“你要對我兒子做什麼”,聽上去還挺清楚的。
那女人的聲音雖然柔軟,說話時的語氣中卻帶著點淩厲的殺意,宛如一把鋒利而又冰涼的刀刃,破開了包裹周身那密密麻麻的刺痛,直接將他的神智喚醒了。
說話的人是誰?
葉天朗被“驚醒”的那一瞬間,腦海中竟閃過了一個模糊的背影。
那是一個穿著長裙的女人,長發飄飄,從容的逆風而行,看似慵懶隨意,目光卻無比的堅定。
仿佛隻有這樣無所畏懼的背影,才能發出那樣的聲音。
用教官的話說,就是光看一眼背影,就足夠讓人一見傾心的類型吧。
他無聲的笑了一下,想歪頭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看一眼。
看看那個女人跟自己想象中的模樣相差多少。
這個念頭一出現,他才發現自己根本無法控製身體。
大腦發出的指令傳到身體上,就仿佛石沉大海一般,得不到一點回應。
他甚至連一根小拇指都指揮不了。
那女人一句話說完,就再也沒有出聲,也不知道做什麼去了。周圍不斷地有雜亂的聲音傳到耳中,卻再也聽不到說話的聲音了。
聽上去除了沈洛天和何戰之外,好像又有什麼人,或者說是什麼東西在附近打起來了。
消退了片刻的疼痛又一次占據了他的大腦,讓他重新陷入了模糊的痛苦之中。
手指上傷口處傳來的疼痛是有間隔的。一陣接著一陣,中間還有點空隙,也不知是什麼原理。
劇痛再次減弱,神誌重新回歸身體時,時間似乎才過去不久。
身邊的打鬥聲聽上去跟剛剛沒什麼區別,連位置聽起來都沒變化過。
這一次將他喚醒的是一陣腳步聲……一個他及其熟悉,可能一輩子都忘不了的人的腳步聲。
聽得他簡直想條件反射的爬起來穿衣服疊被子。
一片黑暗中,他恍然間回到了很多年前的某個時候。他躺在床~上半睡半醒,聽到某個人的腳步聲從身邊經過之後,接著便是猛然亮開的電燈,和長長的緊急集合哨響。
教官?
啊,大概是疼的幻聽了吧。
不是說人死之前都會看到美好的回憶嗎?為什麼我能想到都是這種鬼事情。
這麼看來我一時半會應該是死不掉吧。
他慶幸的想著。
刀割一般的劇痛再次襲來,驅散了那點無關緊要的回憶。
有個陌生的聲音附在他耳邊問了一句:“你很痛苦嗎?”
痛苦?我當然痛苦。
但是這事跟你有什麼關係。
話說回來,您哪位?
“你想解脫嗎?”
那聲音繼續在耳邊說道。
解脫?不我不信邪~教,你要是想讓人幫你解脫一下我倒是願意幫忙。
“知道你為什麼會這樣嗎?”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反正就是你搞了點什麼鬼,你們這些不科學的東西真是,做事能不能講點道理。
死了就好好的死著行嗎?
“想不這麼痛苦很簡單。”
我知道我知道,出賣靈魂是吧。那個什麼,“從此之後你就是惡魔的仆人了”這樣的展開是嗎?這種套路有點俗啊喂!
而且真可惜靈魂這玩意我不想賣。
“想從這種痛苦中解脫很簡單。”
不不不,一般來說隻有開頭很簡單,後麵會非常麻煩,所以請容我現在就拒絕吧。
“你隻要幫我一個小小的忙就好了。”
不是每一個解放軍戰士都叫雷鋒的,我並不是個很善良的人,要幫忙的話出門右拐找警察謝謝。
“你隻要幫我……”
那聲音湊在他的耳邊,含含糊糊的說了一句話。
鋪天蓋地的疼痛瞬間消退了,身體的控製權也重新回到了自己手裏。
“就這麼簡單?”
葉天朗十分懷疑的反問了一句:“這麼簡單的事情你自己去不就行了嗎?為什麼要我幫你?”
對方沒有回答他,隻是拉過了他的手腕,在他的手心裏放了個什麼堅硬冰涼的東西。
“你能幫我嗎?”
“你先告訴我,我手上的傷是怎麼回事,是不是你搞的鬼?”
“我隻是想找你幫個忙而已。可是我靠近不了你,隻能用這種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