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大約十六七歲,長的算不上驚豔,眉目精致又溫和,屬於越看越有韻味的類型。
反倒是和身邊這片明豔逼人的花林不怎麼搭調。
兩人對視之時,女孩的眼裏泛著點溫柔的綠色,顯然是個異類。
她的容貌極為熟悉。記憶中兩人應該認識了許久,曾經一度親密無間。
那個名字似乎就在嘴邊打著轉兒,可是卻怎麼也叫不出來。
“看來大人您果然忘了我呀!”
女孩用小指勾起了側臉的碎發,低頭小聲的說道:“也對呢。大人身邊永遠繞著那麼多比我厲害許多的大人物,區區一個隻會彈琴的花妖,怎麼可能被大人記得呢?”
“不,我記得你……你是……”
他下意識的反駁,卻在話說到一半的時候忘了下文。
是誰來著?
想不起來,無論如何也想不起來。
明明曾經每天都能看到的人,卻想不起她的名字。
花瓣落下時是細微的聲音,風吹過琴弦時帶起的琴聲,女孩極力壓抑的啜泣聲,都一點不差的落入耳中。
天地之間仿佛隻剩下了這片盛開不敗的花林,還有麵前這個年華正好的女孩。
我們這是在演狗血言情的武俠劇嗎?
失憶的大俠看見了初戀這種劇情已經過時了啊姑娘。
他歎了口氣,衝著女女孩伸出了手:“抱歉,我還真忘了你叫什麼名字了,請問能重新告訴我一遍嗎?”
“忘了啊!”
女孩失落的笑了一下,重新仰起頭露出了一個笑臉:“我也忘了呢。”
“你說什麼?”
“我說,既然鬼王大人忘記了,那我也忘了。”
她又攏了一下頭發,臉頰上染上了一片緋紅:“我的名字本來就是大人您給的,既然大人忘記了的話,那我留著它也沒有什麼意義了。”
“也好。”
沈洛天點了點頭:“這樣的話你就不用跟著我了,挺好的。”
“我覺得不好。”
她大聲的喊出這話,立刻羞澀的低下頭,再出聲時聲音小的簡直像蚊子哼哼:“我是說,我還想繼續跟在鬼王大人身邊……不如您重新給我一個名字吧。”
“哎?這樣不好吧。”
沈洛天裝模作樣的苦惱著,目光卻順著她雪白的頸子下滑,落在了烏黑的長發遮擋之下的後頸。
淺色的衣領之下,隱約有一點兒烏青的顏色透露出來,在黑發的遮擋下,時隱時現。
我跟她以前真的很熟嗎?
他無聲的向自己問道。
很熟。
但是現在已經不熟了,因為她已經……
她已經……
記憶中關於這女孩的畫麵偶爾閃現,每次都在他還沒來得及看清的時候,就又隱藏到了不知道哪個角落裏,捉迷藏一般,讓他苦苦追尋。
這女女孩身上帶著一點淡淡的植物香氣,昭示著她草木妖精的身份。
剛剛從醫院裏看到的場景。這片林子雖然表麵上生機盎然,卻彌漫著重重的一層死氣,顯然不是適合妖精這個物種生活的地方。
“你……”
沈洛天猶豫著說道:“你是不是等了我很久?”
女孩聽到這話,輕點了幾下頭,眼圈又一次紅了起來。
這位姑娘你怎麼這麼愛哭啊!
他無奈的想著,在她低頭的時候再一次看到了黑色的皮膚一閃而過。
果然!
他眯了一下眼睛,確定自己看到了她藏在頭發後麵的什麼東西。
不是眼花。沒猜錯的話那應該是亡靈附體之後,宿主的身體承受不住死氣影響時產生的痕跡。
可是一個妖精?會這麼容易被附體?
“我現在連你叫什麼都忘了,還白白讓你等了這麼多年,真是對不起啊!”
他抱歉的笑了笑,心底的疑慮更深了一重。
附在她身上的也不知是個什麼東西,跟她聯係的多緊,貿然行動的話也不知會不會傷到原主。
不認識的人倒還好說。這姑娘好像還真的是以前認識的人,而且估計淵源不淺,不管不顧的傷了她也怪不好意的。
不知道前生那位鬼王大人欠過多少情債。最好別太多,不然我可就麻煩了。
我又不是他夏北風,對付女人我不擅長啊!
一陣微風吹過,搖落了一樹的花瓣,繞著兩人身邊打著轉不肯落地。
沈洛天定睛看了麵前的女孩一會,忽然抬手向她的頭上伸去。
女孩嚇的縮了一下~身子,驚恐的退後了幾步,惴惴不安的看著他:“鬼王大人?”
你要做什麼?
她雖然沒將這話說出來,但眼中深深地防備明確的表達了這個意思。
“沒什麼……”
沈洛天聳聳肩,抬手指了指她的頭頂:“你頭頂上落了個花瓣,怎麼?嚇到你了?”
“啊……”
女孩楞了一下神,才飛快的擺了擺手,慌亂的解釋道:“沒有沒有,我怎麼會怕您呢……隻是……有點嚇到了而已。”
“你不怕我,但是嚇到了?”
沈洛天這話說的極慢。語氣不算嚴肅,聽著的那位卻無端的感到了某種巨大的壓迫感。
“我看著那麼嚇人嗎,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