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不早點來!”
何戰拖著手上的腿,一步一拐的爬樓梯。
他的眼中充斥著模糊的人影,麵目猙獰的亡靈叫囂著咒罵他,向他撲來,卻始終無法觸及他的身體。
他看不清這些人的容貌,心中卻十分清楚,他們都是剛剛死在自己刀下的亡魂。
來吧來吧,你們這些死人,活著的時候我都不怕你們,死了之後難道會有什麼改變嗎?
你們憤怒吧!怨恨吧!畏懼吧!
“我不怕你們!”
他憤怒的咆哮著,衝著空氣中模糊的幻影揮刀,直到聽到了薛晴回答他問題的聲音。
眼前的幻影瞬間消失了個幹幹淨淨,隻有薛晴冰涼的裙角在身邊掠過。
“我也想早點來救你,姓葉的長了個狗鼻子,甩都甩不開。”
“姓葉的?穿白衣服的那個人?”
何戰低頭沉默了片刻,再次抬起頭時露出了某種野獸一般的神情:“他是什麼人?你認識他?”
“一個死道士,也不知道上輩子跟我有什麼仇,壞我幾次事,你再看到他就直接給他一刀。”
“道士……那就是敵人了”
他小聲的重複了一遍,鬆了一口氣一般重新抬起頭往前頭頂寫著“一樓”的指示牌:“他是活人嗎?”
“他當然是活人了……”
薛晴聽了這話也遲疑起來,她皺著眉回憶葉白羽的容貌,隱隱感覺到了某些不對勁的地方:“大概是人吧,不然還能是鬼嗎?你看出什麼來了?”
她第一次見到葉白羽,是在自己老師的婚禮上。如今一轉眼十幾年過去了,可那人的容貌卻沒有絲毫變化。
在何戰提出這個問題之前,她完全沒有發覺這件事情,可此時發覺了之後,那人身上其他不太對勁的事情也逐漸浮上心頭,讓她越想越覺得心驚。
“不知道,我現在根本分不清楚人和鬼有什麼區別。”
他在一樓的拐角處停留了片刻,最終轉過彎,走上了二樓的走廊。
“這位先生,請問你……”
他望著麵前話說到一半忽然開始尖叫的護士,興奮地一刀砍了下去:“你們在我看來都是一樣的東西。不過我覺得,活人身上有的東西你們倆都沒有。”
“活人身上有的東西?”
薛晴來了興趣,彎下腰趴在他的肩膀上,好奇的問道:“你不是分不清楚人和鬼嗎?怎麼又說活人身上有什麼東西我們倆都沒有?”
“熱氣。”
他將刀在衣擺上蹭了一下,低頭看著刀刃上映出的自己,布滿血絲的眼中閃爍著狠戾的光。自己的目光讓他想起了小時候去賭場找父親回家吃飯時看到的那些陷入瘋狂的賭徒。
都是一樣的不顧一切。
“活人身上有股火,我能看得見。是紅色的,熱騰騰的,活著的時候冒著熱氣。刀子插~進去的時候呼啦一下就滅了,好看的很……嘿嘿嘿……”
他癡迷的看著自己手中的刀,比劃了一個向前捅的動作:“就像這樣!一刀插~進肚子裏,噗嗤一下,就什麼都沒了,一下子就涼了!你能明白嗎?”
“我不是明白。”
薛晴搖了搖頭,不敢苟同:“我看你八成是瘋了。”
“是啊!我是瘋了!我隻恨我瘋的晚了!”
何戰踹開了身邊的一扇門。
“我才發現瘋了的好處,你不知道我現在有多快活!我這輩子都沒有今天這麼高興過,你能明白嗎!”
他大聲的吼著,上前兩步,抓~住屋子裏男人的頭發。
這間辦公室裏隻有一個男性醫生,門被踹開的時候他正趴在自己的辦公桌上打盹,一件半新不舊的外套披在白大褂的外麵,讓他顯得有些臃腫。
“你是什麼……”
醫生抬起頭,睡眼朦朧的看著眼前的身材高大的男人,疑惑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頭頂一股巨大的力道重新按回了桌麵上。
額頭上傳來的劇痛讓他瞬間清醒了過來,同時也看到了近在眼前,還殘留著模糊血跡的刀刃。
這是他看到的最後一個畫麵。
何戰舉起刀,剁肉一般的向手底下的脖子上揮刀。
趴在桌子上的醫生抽~搐了許久,才瞪著眼睛咽了氣。
他站在一邊欣賞著麵前的慘狀,見人不動了之後,失望的“切”了一聲:“才撐了這麼一小會,算什麼男人!”
滴滴答答的鮮血順著桌麵上光滑的玻璃淌落地麵,聚成一灘,映照著窗外紛紛揚揚的雪花。
你就先瘋著吧,越瘋越好,你殺過的人越多,到時候……
薛晴抱著手臂坐在冰涼的辦公桌上,憐憫的看著眼前的男人,嘴角露出了一絲冷笑。
“你看,外麵在打雷。”
何戰順手扒下了死人身上的外套和腕表,套在了自己的身上。
他指著窗外獻寶一般的對薛晴說道:“還是紅色的。”
他一邊說著,一邊將刀胡亂的向屍體上捅去,濺滿鮮血的臉上掛著快意的笑容。
薛晴心裏一驚,也跟著他一起向窗外望去。
窗戶本應是醫院後院,此時卻變了模樣。
一塊巨大的黑色石頭擋住了他們的視線,石頭上血紅的字符在顏色詭異的閃電映照下顯得尤為不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