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樹叢林,山脈蜿蜒,三道身影在中間跋涉,行程艱難。
在這裏,充滿了無數的危險,需要的不僅是武力,還有智慧。
整整走了一天,梁成飛也沒有說話,龔月早就悶得不行,可她知道梁成飛心裏傷感,因此,也聰明的沒有說話。
加之啞瓏並不會說話,一天下來,氣氛顯得沉寂不堪。
梁成飛手裏緊緊捏著那塊石頭,感受著它發散出來的力量,仿佛想要脫手而出,便知道自己的方向沒有出錯,他現在離太裔尊人埋藏頭顱的地方越來越近了。
晚上的時候,因為趕了一天路,三人都已經疲憊不堪。
龔月將自己包裏的食物分發出來,吃罷後也就困乏的睡了。
這幾天時間,她幾乎被忽略了,她認識的唐明伊和梁成飛,從來就沒有在意過她心裏的感受。
而她卻不一樣,她見證了梁成飛救治明玉的整個過程,和他不惜生命的讓她羨慕的感情,也見證了梁成飛與眾不同的性格。
有時候,就連溫文爾雅中,也帶著一絲野性,有時候,就連謙虛之中,也帶著一絲狂妄。
他雖然理智,冷靜,可有時候他的衝動和暴戾,卻完全可以讓人聞風喪膽。
她所看到的東西,完全是一個相對的麵,然而,它們不多不少全部出現在了梁成飛身上,因此,在愛慕的同時,多了一份膽怯,多了一份不安。
梁成飛離開,親眼見不到明玉醒來,心裏一直都是微涼失落的,也不得不變得沉默寡言。
並且,也因為自己體內真氣丟失而無比沮喪。
半夜的時候,因為太警醒,他一直睡得迷迷糊糊。
今晚月光很好,夜晚的森林變得更加熱鬧了,遠處傳來的狼嗚嗚的叫聲,直接將一股寒意送到了人心底。
梁成飛緩緩睜開眼睛,望著那一輪玉盤圓月,睡意全無。
他眯了一會兒眼睛,又忍不住看了龔月一眼,發現她倒是睡得很熟,隻是,因為夜間天氣轉冷,緊緊的蜷縮著。
梁成飛從背包裏拿出一件衣服,輕輕為她披上,又將目光轉向了另外一方,卻發現啞瓏不見了。
他大驚失色,連忙朝著遠處掃視,才在一處皎潔的月光下看見了她的身影。
然而,梁成飛進一步發現,她的肩膀在聳動著。
她竟然在哭?
梁成飛茫然的看著她的背影,心想她真是一個弱不經風的小女孩,但畢竟,現在梁成飛名義上是她師父,怎麼能視而不見呢!
梁成飛慢慢走過去,在啞瓏的身邊坐下了。
啞瓏看見梁成飛,有些驚訝,也有些慌亂,連忙撇過頭,偷偷擦了擦眼淚。
“以後,我就叫你瓏兒吧,趕了一天的路,離你生活的家越來越遠,你是舍不得從小生活的家園吧,哎,我曾經也是,一直都是,但是你放心,等我治好了你,如果你想回去的話,你就回去,你想怎麼生活我都不會幹涉的。”梁成飛說完這話,轉過頭看了啞瓏一眼。
此時,啞瓏也正在看著梁成飛。
他們所在的地方恰好沒有樹木遮擋,月光如銀一般灑落下來,冰涼的照在身上。
梁成飛凝視著啞瓏那雙會發光的眼睛,忍不住仔細打量了她一番,不由得感歎一聲,心裏悵然若失。
她眉目清秀,雙瞳剪水,尚不說她那俏麗可人的模樣,僅僅是一雙眼睛,便已經可以讓人心醉了。
上天雖然奪走了她說話的能力,然而,卻賦予了她一雙與眾不同的眼睛。
清澈的眸子,在黑夜中仿佛也在發散著耀眼的光芒,長長的睫毛一眨不眨,千言萬語盡在其中,令得人心都在融化。
帶著淡淡的憂傷,帶著一絲溫柔,帶著對整個世界的惶惶不安。
梁成飛形容不出這一雙眼睛,隻覺得對視著她的目光,就再也挪不開了。
半晌過後,他才垂下頭,繼續歎道:“其實,就算不用找到乾坤神針,我也能治好你,隻是現在不行,因為我體內真氣全失,所以當務之急,是需要找回真氣,這樣才能為你治病。”
“現在,能聽到你開口說話,恐怕是我現在最期待的一件事了,你想聽聽我的家園嗎?”
“哈哈,我們梁家曾經輝煌一時,讓無數人羨慕,家裏父親對我也很放縱。家鄉,真是每個人記憶深處的東西,不管它是豪華的別墅,還是三五兩間草屋,都沒有任何本質的區別。”
“有句話說得好,心靈若是沒有棲息的地方,到哪裏都是漂泊。”
“然而,它卻沒有說,我們的心上早就銘刻了家鄉不可磨滅的印記,那裏,是古老的土木建築發散出的檀香,那裏,是家人團圓的幸福。”
“心靈,隻有在自己的家園,才能得到安穩,才能停止漂泊。”
“可是,人生總是會不盡人意的。”
梁成飛一邊說著,一邊凝望著那一輪圓月,思念之情溢於言表,甚至,不經意間把所有的往事都對這個不到一天的徒兒道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