誤會雖然解開了,但程日興卻委實不知黛玉的喜好——事實上,即便是賈府裏那些公子姐們,也未必知道林黛玉除了讀書寫字之外,還有什麼旁的愛好。
但一個姑娘過生日,總不好送她文房四寶吧?
再榮國府裏用的文房四寶,本就是千挑萬選的好東西,在外邊買的還真未必能比得上。
最後孫紹宗和阮蓉一合計,幹脆拿出兩百多兩銀子,打了九十九片金葉子,又用半米多長的金絲穿成了樹枝狀,取其長長久久之意。
雖直接送金子顯得有些俗氣,但這玩意兒不但看著喜慶,平時還能拿來救急或者打賞下人,其實最是實惠不過了。
既然定下了主意,具體的事情自然有府裏的管事張羅,孫紹宗也便做起了甩手掌櫃,每日隻在府衙裏消磨時光。
就這般,約莫又過了有三、四日光景。
這日上午,孫紹宗正在批閱一樁兄弟爭產,失手打死侄兒的案子,就聽外麵一陣兵荒馬亂,緊接著就見周達匆匆的闖了進來,喜氣洋洋的嚷道:“大人!外麵來了幾位使,大約是來召您進宮見駕的!”
果真讓賈雨村給準了!
孫紹宗放下卷宗,先伸了個大大的攔腰,這才不慌不忙的往前麵大堂趕去。
實話,他其實對皇帝的召見沒什麼興趣——跪來跪去的,難道很好玩嗎?
不過賈雨村就不一樣了,整日裏等著盼著,這幾也不知做了多少準備工作,甚至還把整個破案過程連帶各種證物,全都繪成了惟妙惟肖的圖冊,看著就跟連環畫似的。
這下子,他可算是稱心如意了!
正琢磨著到了大堂之後,要如何打趣賈雨村幾句,冷不丁就瞧見二門夾道裏站著幾個人,為首一人麵沉似水、胡須亂顫,卻不是賈雨村還能是誰?
這又是怎麼了?
孫紹宗心下納悶,忙上前拱手笑道:“府丞大人,你不去前麵接旨,卻在這裏跟誰置氣呢?”
“哼!”
誰知賈雨村見是他上前搭話,竟冷哼一聲,拂袖道:“孫通判何必明知故問?”
著,看都不看孫紹宗一眼,便領著隨從揚長而去。
靠~
這特娘什麼毛病?!
早上不還一口一個賢弟的叫著麼?這轉眼的功夫,怎就換了一副嘴臉?!
孫紹宗正覺莫名其妙,便見前麵大堂裏繞出兩個雜役,遠遠瞧見他在這裏,忙撒腿奔了過來。
還不等到近前,他們便迫不及待的嚷了起來:“大喜啊孫老爺,有旨意召您即刻進宮麵聖——聽連太上皇都等著聽您去案子呢!”
連太上皇都摻和進來了?
這宮裏的貴人們還真是閑的蛋……
等等!
孫紹宗心中一動,忙迎上去問道:“除了我之外,可還召了旁人進宮?”
兩個吏齊齊搖頭:“就您獨一份,再沒旁人了!”
果然是這樣!
賈雨村對這事兒看得有多重,孫紹宗是再清楚不過了!
尤其他弄的那‘連環畫’,已經在順府傳的沸沸揚揚,現下聖旨到了,卻隻召見孫紹宗一人,卻讓賈雨村的麵子往哪兒擱?
這事兒換了誰心裏也痛快不了,何況是功利心極重,又自視甚高的賈雨村?
難怪他方才會是那般態度!
想通了前因後果,孫紹宗不由在心裏將廣德帝父子罵了個狗血淋頭——要麼兩個一起召見,要麼一個都不見,這單獨召見自己算怎麼一回事?不等於明擺著逼賈雨村跟自己翻臉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