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早,孫紹宗原本打算找大哥問個清楚,誰知到了正院一打聽,才知道孫紹祖早在不亮就去了巡防營。
心裏明白,便宜大哥這是不想給自己反對的機會,孫紹宗也隻能無奈的把這事壓在心裏,悻悻的去衙門當值了。
一路無話。
到了府衙門外,孫紹宗正待招呼守門的衙役,把自己的新坐騎牽到馬廄去,就見一行人風風火火的從裏麵衝了出來,為首赫然正是賈雨村!
眼見孫紹宗在門外,賈雨村頓時大喜過望,二話不上前便扯住孫紹宗道:“賢弟來的正好,趕緊跟我出一趟公差!”
昨兒才與他衝突了一場,這沒頭沒尾稀裏糊塗的,孫紹宗如何肯跟他出什麼公差?
當下便如同腳下生根一般,任由賈雨村怎麼拉扯,都是紋絲不動。
賈雨村多精明一人?
扯了沒兩下,就看出了他心中的顧忌,忙墊起腳湊到孫紹宗耳邊,聲道:“當真是正經的公差,崇文門那裏剛剛發生了一起命案!”
崇文門?
孫紹宗皺眉道:“那附近沒住著什麼大人物吧?商戶倒是有不少。”
一般人是死是活,如何能讓賈大人這般慌張?
反過來,能讓賈雨村這般驚慌的,肯定涉及某個大人物!
賈雨村忙又補充道:“死的倒不是什麼要緊人物,不過是個寡婦罷了——可眼下那唯一的疑凶,卻是榮國府的大老爺賈赦!”
賈赦?!
這下孫紹宗倒真是吃了一驚,這昨晚上賈大老爺還去了自己家做客,怎得一轉眼就成殺人犯了?!
“是誰報的案?”
隨即,他便忙問道:“可有目擊者?消息傳出去沒有?!眼下是誰在那邊兒處理?!”
他問這些,其實是想知道,賈雨村扯自己過去的目的。
如果沒什麼人曉得這事兒,以賈雨村的為人,八成是要遮掩起來,搞個替罪羊出來。
自己去了,和他們同流合汙的話,心裏別扭;不肯同流合汙,把這事捅出來吧,以榮國府現在的勢力,最後十有七八會是個‘罰酒三杯’的結局。
到時候隻會白白得罪了榮國府。
就聽賈雨村道:“周達已經帶人去了,倒沒人看到是大老爺殺的人,他自己也並未承認——隻是左鄰右舍,有不少人都看到他滿身是血的,與那寡婦躺在一張床上!”
滿身是血的躺在一張床上?
“那寡婦死了多久?”
“聽是昨晚上死的,至於具體多久,我卻還不曉得——還請老弟莫要耽擱,速速與我前去查明真相!”
要這賈赦會殺人,孫紹宗倒不覺得稀奇,他這等臭名昭著的老紈絝,失手殺死個把百姓並不稀奇。
但要賈赦有膽子與屍體睡在同一張床上,還直到第二早上,那孫紹宗卻是不信的。
當然……
要是喝的爛醉,倒也不是全無可能。
但總歸還是存了疑點。
這本就在孫紹宗的職權範圍,消息又已經散開了,再加上賈雨村是以上級的身份下了命令,他自然不好繼續推拒。
於是便翻身上馬,與賈雨村等人匆匆趕奔了案發現場。
事發地點離崇文門不遠,就在一條偏僻不偏僻、熱鬧不熱鬧的巷裏。
孫紹宗和賈雨村帶人趕到的時候,巷子口已經裏三層外三層擠滿了人。
隨便支起耳朵一聽,就能聽到‘榮國府’、‘大老爺’‘殺人’等關鍵詞——看來想封鎖消息,確實是沒有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