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手就在你們幾人當中!”
此言一出,屋裏立刻為之一靜。
孫紹宗也不等他們反應過來,上前將那匕首撿了起來,略略打量了幾眼,便大手一揮道:“除這床上的母子之外,其餘人都帶下去分開審問,務必將他們在黑暗中的一舉一動、所聽所聞,都問個清楚明白,再進行彼此對照!”
林德祿、周達在後麵忙應了,招呼著門外的女牢子們就要上前拿人。
“且慢!”
這時為首的大和尚忽然單掌合十,麵沉似水的質問道:“敢問孫大人,您單獨留下這妖孽母子二人,究竟意欲何為?莫非也是想庇護她們不成?!”
聽聲音,這和尚正是在黑暗中發一聲喊,引發了混亂的罪魁禍首。
孫紹宗一麵上下打量,一麵探問道:“不知大和尚如何稱呼?”
那和尚微微一禮,頗有幾分自傲的道:“僧戒嗔,添居法元寺戒律院首座。”
原來是在廟裏掌管清規戒律的,怪不得老想著要除魔衛道呢。
孫紹宗心下腹誹著,順勢把那匕首在掌心上一攤,嗤笑道:“軟禁所雖比不得正經大牢,可犯人身上也斷不會藏有這等凶器,由此便可以排除她的嫌疑。”
那戒嗔大和尚卻仍是肅然道:“既然是妖孽之母,又如何能以常理度之?不定……”
不定你妹啊!
眼見這大和尚一門心思往妖魔鬼怪上靠,孫紹宗也懶得和他多費唇舌,又提高音量下令道:“愣著幹嘛?還不趕緊將大和尚‘請出去’盤問!”
聽出這話裏帶了幾分不耐,林德祿和周達那還敢怠慢?
也顧不得再使喚幾個女牢子,忙上前揪住那大和尚,連扯帶拽的拖了出去,就這樣,那戒嗔和尚還一口一個‘妖孽’的叫著。
其餘幾個和尚倒是自覺的緊,不等那女牢子們動手,就都俯首帖耳的跟了出去。
眼見女牢子們一窩蜂似的都要跟將出去,孫紹宗忙喊住末尾兩個,又向衛若蘭道:“衛通判既然牽扯其中,怕也要配合著錄一份口供才是。”
因曉得這是問案的規矩,衛若蘭倒也沒拒絕,隻冷著臉吩咐兩個婆子,先去尋一身幹淨的衣裳給妙玉換上,然後便也護著妙玉走了出去。
等到所有人都走了個幹淨,屋裏就隻剩下那淫尼母子,孫紹宗冷峻的麵色頓時垮了下來。
這還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
案子本身倒也還罷了,麻煩的是這和尚一死,孩子怕是更要被視為不祥之兆了!
“你看什麼看?!”
正不知該如何處置,就聽床上那淫尼又叫囂道:“就算你是日審陽夜審陰的活閻王,又怎及得歡喜菩薩法力無邊?識相的,就趕緊將菩薩護送出去,也好求個來生富貴、逍遙快活!”
嘖~
再加上這麼一個神魂顛倒胡言亂語的母親,這孩子不被當做是邪魔附體,才真是奇哉怪也!
孫紹宗也懶得理會這瘋尼姑,隻盯著那孩子,自顧自的琢磨著該如何取舍——保下他吧,風險太大不,還一點兒好處都沒有。
可要眼睜睜瞧著,一個無辜的嬰兒就此丟了性命,孫紹宗卻又實在是良心難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