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深。
一輛樸實無華的馬車,緩緩的停在了北靜王府門前。
戴著狗皮帽子的車夫伸長了脖子,向那門樓裏張望了一眼,明明黑漆漆的什麼都沒瞧見,臉上卻顯出一副嘖嘖讚歎的模樣。
隨即他把馬鞭往腋下一夾,麻利的跳下了馬車,脆聲道:“老爺,北靜王府已經到了。”
話音未落,那藍帆布做的門簾一掀,露出張精致嫵媚的麵孔,先是拿流波也似的眸子略一掃量,這才又緩慢而優雅的,‘拔’出了凹凸有致的身子。
待那妖嬈的身姿,在車轅上完全伸展開時,車夫在下麵早看的口幹舌燥。
明知道這等女子,絕不是自己能沾染的,他還是忍不住涎著臉,湊上前一麵伸手去扶,一麵賠笑道:“姐當心,可莫要磕著碰著。”
孰知這女子瞧著嬌媚可人,一張利嘴卻是半點不留情麵,就見她柳眉倒豎,單手叉腰斥罵著:“不開眼的狗奴才,憑你也敢往姑娘身邊湊?!再不起開些,姑奶奶便剁了你的狗爪子做花肥!”
著,又抬起瑩白素手,惡狠狠的虛劈了一記。
車夫被唬的倒退了半步,又瞧見那位高大魁梧的客爺鑽出了車棚,心下頓時又是一哆嗦,忙低眉順眼的賠笑道;“人也是好心,絕……絕沒有別的意思。”
這車上二人,卻正是孫紹宗與那夏金桂兩個。
以兩人的身份,自懶得跟個臨時雇來的車夫計較什麼。
孫紹宗先跳下了車,又攔腰將夏金桂抱了下來,柔情款款的替她整理了一下鬢角,又聲叮嚀道:“她若不肯就犯,你也莫要逞強,總歸是自己的安危更重要。”
“孫郎!”
夏金桂感動的嬌呼一聲,隨即卻是一臉絕決:“郎君放心,我便是渾身解數,也定要幫郎君馴服這匹胭脂烈馬!”
兩人又在車前,你儂我儂的親昵了片刻,這才依依不舍的分開。
夏金桂叉著腿,一步三回頭的到了王府角門左近,眼見已經看不清孫紹宗的眉眼,臉上的眷戀之色,頓時化作了洋洋自得。
哼~
就算是未來的宰輔重臣又如何,還不是拜倒在了姑奶奶的石榴裙下?
這般想著,她再次轉身揮舞著胳膊,示意孫紹宗先行離開。
孫紹宗卻是又癡癡的望了半晌,這才失魂落魄的上了馬車。
隻是等車簾一放下,他臉上的不舍也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隻餘下冷漠與深沉——顯然,論及演技與敬業精神,夏金桂還差了他好幾條街。
倒是那車夫當真有些依依不舍,一麵慢騰騰的爬上車轅,一麵酸溜溜的琢磨著,這王府果然是富貴非常,連出來偷情的丫鬟都是這般美貌。
等重新在車轅上坐穩了,他又留戀的朝夏金桂張望了幾眼,這才笑問道:“客爺,咱們是在這裏繼續等著,還是……”
“去太子府。”
乖乖!
怪不得能勾搭上王府的俏丫鬟,感情這位爺竟是太子府的人!
那車夫一麵腦補著,一麵揚鞭呼喝,趕著馬車不慌不忙的融入了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