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了五年半的四代I光榮退伍了,新電腦調試比想象中費工夫,昨搞到淩晨兩點多,今兒下午又發現碼字軟件、辦公軟件出了問題,一直鼓搗到八點多——所以今就先一更,後麵看看有機會補上不。】
寒風爍爍,林木蕭蕭。
櫳翠庵裏早熄了火燭,與周遭的夜色融為一體,但廟門前那崎嶇的路上,卻有個孤獨的身影,打著燈籠漸行漸近。
眼見到了近前,來人將燈籠交到左手,屈指欲要叩響院門,可那白瑩瑩的指頭,卻怎麼也落不到門板上。
就在此時,左側的禪房裏哭聲驟起,那撕心裂肺的動靜,頓時讓來人徹底熄了叩門的心思。
緩緩將右手垂落,無聲的歎息著,就待轉身離去。
偏就在此時,那禪房裏忽地飄出一道燭光,緊接著又傳來了妙玉的詢問聲:“外麵可是岫煙妹妹?”
邢岫煙腳步一頓,下意識的回首往去,卻見那柴門左右一分,露出個綠瑩瑩圓滾滾的物事。
正莫名其妙,那綠瑩瑩的東西邊緣一陣抖動,便長出條玉琢也似的粉臂,一麵將那柴門開圓了,一麵招呼道:“在外麵愣著做什麼,還不趕緊進來。”
邢岫煙聽出是妙玉的聲音,提著燈籠往前迎了幾步,這才看清楚,原來那綠瑩瑩的物事,其實是裹在妙玉身上的錦被。
至於看上去圓滾滾,則是因為妙玉懷裏還抱著個兩歲大的女童。
不知是不是感覺到了邢岫煙的目光,那女童自妙玉肩上抬起頭來,睡眼惺忪的打量了邢岫煙幾眼,卻又似乎被燈籠的光芒給刺到了,於是又從被子裏伸出隻胖乎乎的手,胡亂在眼眶裏揉搓著。
“過兒,心著涼。”
妙玉忙把她的胳膊,又塞回了錦被之中。
那女童倒也不掙紮,順勢又把頭枕在妙玉肩上,手往下一通摸索,輕車熟路的抓在一團高聳處,心滿意足的哼哼著。
妙玉、邢岫煙二人見狀,不由得相視一笑。
隨即邢岫煙幫著妙玉把那被角掖了掖,嘴裏聲埋怨著:“姐姐怎得也披件外衣就出來了?”
“我若穿戴整齊了再出來,卻哪還喊的住你?”
妙玉著,自顧自退回了廟裏,尖俏的下巴往柴門一點:“把門帶上吧,咱們回屋裏話。”
邢岫煙生怕凍著她們師徒,也忙跨過了門檻,反手將門閂落下,同她並肩快步回了禪房。
邢岫煙熄了燈籠,妙玉又把燭台重新放回了燈架上,因這禪房裏也沒有個正經的椅子,兩人便都坐到了床上。
邢岫煙仔細打量了幾眼,確認妙玉與那女童過兒,都被錦被包裹的嚴嚴實實,這才覺得安心了些,順勢問出了心頭的疑惑:“姐姐難道早就知道我要過來?”
妙玉微微一笑,用臉頰磨蹭著過兒頸後絨毛,柔聲道:“昨兒我聽你指摘四姑娘的不是,就知道你早晚憋不住,要與她理論一場。”
頓了頓,她又補了句:“再這麼晚了,提著燈籠來我這裏,卻又不好意思敲門的,怕也隻有你了。”
邢岫煙聞言臉上一紅,隨即想起之前同賈惜春的爭論,卻又忍不住歎了口氣。
賈敬突然橫死,身為女兒的賈探春,非但沒有守在靈柩前,在家中竟連孝服都不肯穿。
如此大逆不道的行為,自然讓與其同居的邢岫煙為之側目。
今晚從怡紅院回了暖香塢,邢岫煙就沒忍住,旁敲側擊的勸了賈惜春幾句。
誰知這四姑娘卻為此大發雷霆,直嚷嚷的滿院子惶惶難安。
如此一來,邢岫煙哪還在暖香塢待的下去?
隻得連夜打著燈籠,前來投奔好友妙玉。
此時回想起賈惜春那不近人情的嘴臉,心下憤憤不平之餘,也忍不住生出些不堪的揣度。
“姐姐。”
她猶豫著打探道:“這其中莫非有什麼……”
妙玉卻不等她問完,就搖頭道:“她家的事,又與你我何幹?”
跟著又歎了口氣道:“這四姑娘雖在紅塵中,卻是個太上忘情的——當初剛來這府上時,我與她也曾一見如故,隻是後來這櫳翠庵漸漸染了煙火氣,才漸漸的疏遠了。”
替賈惜春開脫了幾句,妙玉話鋒一轉,又道:“其實在我看來,你勸的並不是那四姑娘,而是你自己心頭的執念——若非如此,以你平日穩重的性子,萬不會這般莽撞。”
“心頭的執念?”
邢岫煙反複咀嚼著這話,半晌忽然苦笑起來。
妙玉的沒錯,她之所以會對賈惜春忤逆人倫的行為如此芥蒂,正是因為她自己近來也在違抗父母之命。
雖邢岫煙並不認為自己的選擇有錯,但基於‘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主流價值觀,心下還是積累了不少的愧疚。
而賈惜春的行為,則是進一步誘發了這種情緒。
否則以邢岫煙平日穩重謹慎的性格,又怎會在寄人籬下的時候,主動指摘賈惜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