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玉如端著一盅燕窩站在江行雲的書房中,小心翼翼的喚著:“王爺,妾身親自給您燉了盅燕窩,近日您國事操勞,補補身子吧。”
“有勞你了,擱那兒就好,無事就出去吧。”
上官玉如將燕窩放在書桌一邊,竟無意看見牆上莫夜的畫像。上官玉如反應過來,畫中的莫夜衣裙飄飄,美豔不可方物。上官玉如升起一股妒火,原以為經過上次潑藥那件事後,王爺早已冷落了莫夜,卻不想……
“姐姐可真是貌美出眾呢,難怪王爺總念想著姐姐!”
“……”
“隻是姐姐似乎對妾身有些誤會,不曾到妾身的沐芳閣來過,倒叫妾身有些失落呢。”
“夜兒身子不好,時下正值寒冬,若要外出走動,豈不是會受風寒。”江行雲並未抬頭,看著案上的畫像,右手擺弄著一支玉簪。
見江行雲如此關心莫夜,上官玉如內心如刀紮般不舒服,但她依舊笑靨如花:“是了,妾身是糊塗了。看來改日還是妾身親自去拜訪吧。”
“夜兒的身子要好好調養,你沒事就不要去打擾她了。況且你自己……也該好好歇歇了……”江行雲淩厲的看了她一眼。
“是……”上官玉如知道他說這話時意味深長,說的自己有些心虛。停頓一會兒,上官玉如眼尖看到了江行雲手中的玉簪,“王爺,這玉簪甚是別致,想必是送給姐姐的吧。若姐姐見到,必定是開心的緊。”
“這不是你該問的,你退下吧……”
“那王爺今夜去妾身處留宿吧,妾身備些酒菜。況且您……已經許久沒來看過妾身了。”
“現在不是看到了?!今日我有要事,你不必等了,回吧!”江行雲起身走至牆上的畫像前,傅手而立,隻留給上官玉如一個背影。
“那妾身告退。”上官玉如的指甲已經陷進肉裏,出門後,她緊緊攀住圍欄,“莫夜!你這個賤人!!”
江行雲立於畫前,背在身後的手依然在擺弄那支玉簪,藏藍色長衫襯著他一頭墨發,更顯俊朗非凡。他手中的玉簪是宮中的專製佩飾的巧匠所造,色澤透亮,簡單不失大氣,江行雲幾天前進宮,無意間看見,便留了下來。想著,這釵,配她剛好!莫夜喜好素淨,沒有什麼像樣的頭飾,女人,都是喜歡首飾的,唯獨她不一樣……
“七野!”
“在,爺有何吩咐。”
“馬車備好了嗎?”
“早已備下了。”
“嗯。”
……
秋水居——
莫夜詫異的看著劉管家帶著一幫下人排排站好。
劉管家祥和的笑:“娘娘,這是王爺派老奴送來的。”
莫夜上前,隻見一排的托盤裏擺著筆墨紙硯這文房四寶並一支玉簫。
“這是……”
“這些均是番邦進貢的珍貴之物,王爺進宮,皇上親賞的。王爺想著娘娘平日裏最喜詩畫,便命老奴送來。”
“有勞管家了,錦瑟思弦,收下吧。”
“是……”
劉管家又說:“這文房四寶皆為異域珍品,這筆的筆身是檀木所做,尤其是紙和硯。那紙張是邊境部落納塔族的雪羊的羊皮所製,絲滑透涼,那硯為紫砂所做。王爺囑咐老奴一定要對娘娘說清楚,望娘娘千萬要好生收藏,用在該用的地方。”
莫夜不解他是何用意:“用在該用的地方?”
“王爺是這麼跟老奴說的,老奴……隻是照著王爺的原話說一遍……”
莫夜對他奇怪的做事方法感到困惑,但聰慧如她,她大概知道這文房四寶不會簡單,“錦瑟,接著,把這文房四寶放好。”
“還有這玉簫……”
“思弦,一並拿著吧。”
“娘娘,王爺吩咐,這玉簫得您親自拿。”
莫夜隻好走上前,輕輕拿起玉簫,發現這托盤不似前幾個,下麵竟墊著方黃色的絲絹,莫夜伸手掀開,愣住了,為著顯現在自己眼前的那套水藍色的衣物。
“娘娘果然聰慧,王爺說娘娘您一定會明白其中用意。”劉管家讚歎莫夜清雅脫俗的氣質。送東西過來的下人們為著她的美貌,竟有種屏息欣賞的衝動。
莫夜接過托盤,將其交予思弦:“勞煩管家了,您慢走。”莫夜稍稍欠了欠身子。
“使不得,使不得……娘娘萬金之軀,豈能對老奴行禮,那老奴告退了。”劉管家做了個揖,領著眾人退下。
莫夜目送劉管家出門,拿起那支玉簫,嘴角綻開笑容,既有簫,必有琴……再看看托盤中的衣飾,有些抑製不住的笑出了聲:“錦瑟思弦,替我更衣。”
錦瑟思弦有些訝異,怎麼娘娘今天會有如此雅興。
……
坐在梳妝台前,麵對銅鏡裏的自己,莫夜有說不出的感覺。她從未給自己認真的上過妝。即使是在21世紀,在外演出的時候,也隻是換件演出服,在臉上打些粉底,並不會過多修飾,她不是個喜歡化妝的女孩,母親也常說,她的素顏就已經很美了……
來到這個陌生的時空這麼久,她頭一次換上白色以外的衣裙,頭一次在臉上施上脂粉,描上黛眉,潤過紅唇……錦瑟一邊幫莫夜梳頭,一邊讚歎:“小姐的頭發可真柔順。”
思弦捧著首飾盒在一旁問道:“娘娘要梳什麼樣的頭?”
“簡單點兒就好。”莫夜拿過錦瑟手裏的梳子,“我自己來吧……”
為自己簡單的盤了一個發髻,不戴任何頭飾,長發散在肩上,稍稍化過妝的臉,更是美若天仙。
莫夜對著鏡子照了照,然後起身低頭打量著這身水藍色長裙,錦瑟思弦發現,原來莫夜除了白色,其他顏色一樣是聖潔美麗。
思弦上前牽了牽莫夜的裙角:“娘娘穿什麼樣兒的衣服都好看。”
“小姐,你真美!”
“是啊,王爺送的這件長裙正適合娘娘。”
“是嗎?”莫夜莞爾一笑,她畢竟是女孩子,一個正直妙齡充滿幻想的女孩子。
莫夜在原地轉著圈,笑的清脆。
江行雲正巧踏進屋門,他不知是否該慶幸,每次來這兒都能見到不一樣的她。這樣俏皮的她,自己也是第一次見。莫夜一個轉身便看見了他,唇畔的笑容還未來得及消失,就這麼看著他。江行雲一瞬間覺得莫夜柔情似水,溫婉無比。江行雲吟著笑走過來,抬手將她鬢邊的發絲放入耳後,打量著莫夜這身長裙,邪肆的笑意更濃。
“這長裙你穿著甚好。”
“多謝王爺賞賜。”莫夜的笑顯得有些不自然,還帶了點羞澀。
“這也隻配你穿著。”
“想來這長裙價值不菲吧。”
江行雲的眼底閃現著笑意:“這是異域輕紗綢緞所製,穿上身輕如煙,裏子由雪貂的皮毛縫製而成,既禦寒又不笨重。”
“果然是尤物。”莫夜淺笑著撫著身上衣領處的白絨。
“尤物配尤物,才是極好的。”
莫夜的臉稍稍紅了,她垂下眼瞼別過頭,不敢看他。卻不料,江行雲拉住了她的手。
“走吧,馬車在外頭候著呢!”
莫夜聽他這麼一說,更是驚訝:“我們真的要出府?”看來自己還真是猜對了。
江行雲沒解釋什麼,隻是拉著她離開房屋,離開王府。在王府門口,莫夜果真是看到了馬車,不相信的回頭看著江行雲。
“你不是一早就料到了嗎?為何還如此驚訝。”
“我隻是……沒有想到……自己會猜對而已……”莫夜輕輕的,似乎是喃喃自語般。
江行雲為她披上風衣,牽起她冰涼的手:“上車吧。”
渾厚而如大提琴般吸引人的聲音打亂了莫夜的節奏,她一時不知所措,隻能任他擺布。
……
馬車在街上緩緩的走著,莫夜撩起車簾,看著馬車外的世界,小販在街邊叫賣著,行色匆匆的人群,果真就像電視上的一模一樣,莫夜有些好奇。有人時不時的會看向自己這邊,莫夜趕忙放下簾子。江行雲看著她這種孩子氣的模樣,不禁有些好笑,裝作假寐。
……
“丞相府?”莫夜下了馬車,抬頭望著這個不熟悉的地方。這是莫夜的家,但不是她的家啊。
“怎的不進去?愣在這幹什麼。”江行雲見她愣在那裏,停住腳步,回頭問道。
“為何帶我來這兒?”
“那****不是說你思念你娘親嗎?不是想家?”
“謝謝。”莫夜淡淡的說。
“小姐,咱進去吧,許久沒回家了。”錦瑟倒是顯得很興奮。
莫夜沒有說話,回身看了看不遠的街道,不少人都偷偷用眼光瞄著這邊,還有人朝這邊簇擁過來。
江行雲知道是她的美貌引起了百姓的好奇,當日她在父皇壽宴上的表現,肯定已經是在城中被渲染的沸沸揚揚了,百姓們都在好奇他的王妃長得什麼樣子。可是,看莫夜的樣子似乎並無念家的感覺,心底有些疑惑,但最終還是忍住沒問,為了不引起麻煩,江行雲拉住她的手,將她引進府中。
……
街上也是議論紛紛——
“剛剛那是四王妃嗎?”
“廢話,進了丞相府的除了丞相的女兒,還有誰那麼大排場。”
“你看見了嗎?”
“依稀看見了,確實美貌啊……”
“真的啊!!”
……
莫夜走進庭院,就見一大家子的下人用不敢相信的眼光看著她。是啊,一個原本麵貌醜陋,傻裏傻氣的女人突然轉變成清秀美麗的女子,是會引起騷動的。但是家丁們表現的雖然驚訝,但是似乎已有準備一般,沒有過多的表露。莫夜知道,一定是丞相打過招呼了。
“王爺王妃吉祥!”下人們紛紛跪安。
“夜兒。”莫展成從正堂快步走出來,拉住莫夜的雙手,一臉的慈愛,看不出任何的生疏。
莫夜是有些不習慣的,因為她從未感受過父愛。
“父……父親。”
“嶽父大人!”江行雲拱手行了禮。
“王爺快別這樣,真是折煞老夫了,老夫該向王爺行禮才是。”說完,莫展成準備拱手作揖,被江行雲扶起。
“外麵冷,當心受涼,快進屋吧。”
莫夜聽說她有個同父異母的妹妹,在正堂見到,雖說年紀比自己小,但眼神中的狠厲甚為老練,而再看坐在一邊的,她該喚作二娘的女人……嗬~看來原先那個莫夜是吃了不少苦啊!
莫莉覺得自己一定是在做夢,她那個又醜又傻的姐姐怎麼會?原先聽別人說,還不相信,沒想到都是真的。看著她旁邊站著的江行雲,人才出眾,俊朗不凡,莫莉後悔不已。開始她不想成為政治的犧牲品,又聽聞江行雲冷酷絕情,手段非常,才會想法子讓那個傻女人成了替罪羊,怎的如今?莫莉看著莫夜的臉,那張絕美的臉,她妒忌的發狂,若是她也有那姿色,該多好。
“夜兒許久沒回來,今日一見,倒真是變了不少啊。”二娘陳婉心不溫不火,她沒想到那個死丫頭真的飛上枝頭變鳳凰了。
“二娘過獎了。”莫夜沒有表情,因為對自己來說,這裏並不是她的家,她原本的家,現在都不知該如何回去。
“姐姐美豔不可方物,妹妹我還真是羨慕呢。”
“……”莫夜並沒有理會,低頭抿了一口茶。
江行雲坐在一旁沒有說話,莫夜知道他此行不單單隻是為了因為自己想家就帶她回來,江行雲不會是這樣一個人。
“父親,夜兒久未歸家,想去府中走走。就先失陪了。”
江行雲仍然沒什麼表情,莫展成心裏已明白了七八分,沒有阻攔。
“姐姐許久沒回來,還是讓妹妹陪你走吧。”
“那就有勞妹妹了。”莫夜淡笑著,起身準備出去。江行雲也起身,替她整理好披風。
“等我。”
莫夜心頭一震,那句“等我”,讓她愣住。莫夜彷徨了,他真是如自己猜想的那樣,隻是為了商討政務拿自己來做幌子嗎?
莫夜沒說什麼,轉身離開。
“你還愣著幹什麼!”莫展成見陳婉心仍坐在廳堂,聲音有著以夫為天的威嚴。陳婉心一驚,戰戰兢兢的起身,行禮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