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星的白很長,卻長不過優柔的時光,當兩顆烈日緩緩沉入地平線時,徹夜長明的星空浮現,風起得更加淩冽,卷著沙塵如風暴般。
本就維持最低程度運轉的胡德號核心艙已經徹底暗淡下去,雖然有需要的話依舊能夠將其喚醒,不過沒有足夠的理由去做,那麼她也將沉睡到大限之日。
核心艙內部溫柔的光照消失後,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黑暗與冰冷,自然啟動的冬眠裝置將坐在沙上的少女徹底凝結,也包括她懷裏的貓和身前擺放著的紅茶杯,她們都睡得很安詳。
平心而論,嶽重其實很喜歡胡德這樣的女孩,沒有什麼討人厭的缺點,出事大方溫文爾雅,想來不會有任何人會討厭,但為了所謂的權力卻不由得親手終結掉她的一切。
本來就是為了打破桎梏而走到現在,可看看自己成了什麼模樣,巨大的壓力比山還沉重,但這真的是理由嗎?
嶽重不止一次做過這種事,曆史時空裏的權力爭奪讓他早已習慣將擋路的人用各種方式處理掉,但他總覺得那些都是假的,當曆史開始調整後一切都會回歸原點。
可這一次不同,他處理掉的是胡德,本該重現輝煌去證明自己,追尋夢想而最為美麗的少女,若是初見是她,想必自己也會不顧一切的去守護,但現在他扼殺了這一個故事。
心亂了之後,頭腦也有些迷茫,如此混沌的腦海不斷的驅逐著睡意,零星的疲憊升起又消散,獨自站在夜幕下的連接通道內,微微泛起的白色節能燈在濃厚的夜色裏格外冰涼與渺從烈日正濃到星光璀璨,建造車間的工程還在夜以繼日的建設著,嘈雜的聲響傳到這邊已經很輕了,伴著這種沒有任何美感的聲音,嶽重腳下的煙頭落了一地。
維內托沒有辦法去開導嶽重什麼,等了許久也不見嶽重離開,她隻能找到曉美焰,將提督心中最重要的這個人帶到他麵前。
“嶽重。”空靈低柔的聲音在他身後喚起,這般特別的聲線對嶽重來講再熟悉不過。
嶽重轉過身來,曉美焰單薄卻也窈窕的身姿穩穩巧立在對麵,微圓的臉上彌漫著關切,在沉穩的氣質裏呼之欲出,嶽重苦笑一聲道:“你怎麼來了?”
“VV你把胡德的能量供給斷了有些心情不好,讓我過來看看。”曉美焰邁著堅定的步子,如此便讓瘦弱的身軀顯得很是堅強,直接來到嶽重跟前,柔軟的手牽起均分布著繭子的大手,“我聽她了原因,多少明白一點你的感受。”
“隻是想得太多了,從胡德身上能夠看到一些熟悉的影子。”堅強勇敢的少女,大抵都有相似之處,才會為了心中的堅持而果敢無畏,也因此充滿魅力。
並肩望著夜色中變為黑色的沙塵,在實驗室裏忙碌許久的曉美焰依然精神抖擻,好像再多的事都不能將她壓垮,明眸更甚於星光的少女紫眸亮著無盡希望的神采,嶽重這時的消沉她全然明白:“能夠讓你在意的人不太多,何況還是短暫的相處,真的要拋下你的初衷嗎?”
“這次我不想有什麼意外,已經失敗過太多次了,如果以前能夠狠心一點,我們何必走到這一步。”嶽重回憶中充滿了很多事,但最刻骨銘心的無疑隻有那一件,這裏不管是維內托還是胡德都不會重現當初的一幕,但誰又知道放著一個早知不穩定的因子存在,以後又會生什麼?
當世界在他的調動下貢獻力量實現他的企圖時,未必不會有人背後捅刀子,像e星域皇家海軍這樣悠久傳承的精神,無疑是對整合統一的巨大威脅,而胡德就是她們的精神之一。
“可不一定每一次都會生那樣微概率的事件。”曉美焰不太確定的道,“如果沒有經曆那些事,我也未必能夠如此自然的接受你。”
嶽重心情雖然低落,但對這個問題卻毫不退讓:“有一次就足夠了,再怎麼微的概率,不是也有岡崎夢美能夠將其實現嗎?這個世界裏躲著很多危險,比如那隻海盜貓,也許現在對我們沒有什麼威脅,但以後就不一樣了,當我要觸碰禁忌時,他們會出來竭盡全力的阻止。所以不僅是胡德,以後還要排除掉很多人。”
“就因為一個細的可能?”曉美焰抬頭迎著嶽重溫柔卻也迫切的眼神便已知曉了答案,他已然不再是那個願意去守護別人夢想的人,現在守護的隻是自己:“與世界為敵並沒有那麼難,慢慢會習慣的。”
承擔著背叛本心的罪惡,挑戰著一切恐怖,無非是不想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