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籠罩,被鮮血浸染得片片斑紅的冰原戰場,遺落著千瘡百孔的斷戈和殘肢。連續幾天的廝殺,藍淖爾和巴比倫帝國的士兵都已經是精疲力竭。
這是一場曠日持久的戰爭,藍淖爾跟巴比倫就像兩個不死不休的世敵,數百年來,廝殺在這片冰原上,甚至兩國的士兵們都不知道,戰爭因何而起,又何時才能夠結束。
此刻,所有士兵都在小鎮中狂歡,他們在破舊的酒館中歡飲達旦,喝著一杯接一杯的廉價啤酒,在一個金鈉尓一晚的女人肚皮上爛醉如泥。
血月的光輝讓人躁動不安,戰馬的嘶鳴更如哀怨。
大雪紛紛揚揚。
突然,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從街道上傳了出來,接著,一匹矯健的黑馬從小鎮中躍出,一名依然身穿血衣的士兵看了眼道路上的雜亂的印記,發狂一樣縱馬追了出去。
路旁的冰樺樹,像一個個冷漠的巨人,俯視著血月下奔馳的身影。即使,黑馬在冰原上奔跑成一道離弦的黑箭,但馬背上的士兵依然牙關緊咬,目光如刀。
冰刀一樣的寒風,凍的人臉上生疼。不一會兒,士兵的發眉間就沾滿了雪花,血衣已經像砧板一樣冷硬,他卻對這一切毫無所覺。
“爸爸,我們追上媽媽了嗎?”不知跑了多久,士兵身前裹著的包裹動了一下,一個兩三歲的小男孩扒開身上裹著的棉衣,倔強而小心的仰頭問道。
男孩的聲音惶恐而無助,聽起來由來的讓人心疼。
“嗯,快了……”士兵簡短的安慰著。
連天的廝殺已經讓士兵筋疲力盡,回家後獨自蜷縮在門後的兒子,更讓他肝膽欲裂!此時,全靠胸中那一股瘋狂翻滾的血氣在支撐。士兵伸手將兒子的腦袋按進包裹當中,似乎措辭著要回答男孩的問題,但隨著迎麵一陣寒風撲麵,他終於沒將剩下的話說出口來。
雪葉紛飛,無邊無際的冰原上隻有這一人一馬如同不知疲倦,無休止的奔馳著。
天,逐漸朦朦亮起來,清冷的空氣中,白霧開始彌漫,士兵眉眼間的冰雪,也凝結成冰淩,但士兵並沒有減慢速度,因為此時,鬆軟的雪地上,一行車轍,變得清晰起來。
“駕!”
看到車轍,士兵的精神不由一震,雙腿用力一夾馬腹,口中發出一聲怒吼。
此時,黑馬的身影在黎明中看的清晰無比,一夜奔波,馬身上蒸騰著騰騰熱氣,渾身的汗漿,不住的滴答在潔白的雪地中,將雪地融出一行斑駁的雪坑。
似乎明白士兵的心情,黑馬一聲長嘶,腳下陡然加快,四蹄翻飛,翻起一地的雪屑。
“嗒嗒,嗒嗒……”
隨著沉悶的馬蹄聲,騎士的眼前終於出現了一輛裝飾華美的馬車,馬車的車廂通體用黑楠木製造,在窗口及車頂,用銀色的魔斯銀鑲嵌著繁雜的花紋。
黑楠木,是產於聖巴隆大陸南端,紅岩森林的珍惜木材,據說,用黑楠木造成的黑楠紙是一種珍貴的鐫刻基礎材料,通常一張巴掌大的黑楠紙,就值三十個金鈉尓。
而摩斯銀,是武器加持材料,價值更是讓普通的民眾可望而不可及。
看到馬車,士兵的臉色變得扭曲起來,隨著手中的韁繩奮力一抖,黑馬已經越過馬車。
“律律~”
黑馬在牽扯下停下身來,直立而起,一聲嘶鳴,橫擋在馬車麵前,馬車無聲停了下來,拉車的兩匹紅馬不安的恢恢兩聲,一起低下頭去。
時間仿佛靜止了下來。
良久,士兵注視著馬車,低聲歎了一口氣,臉上的神情變得柔軟:“阿梅,跟我回去吧,戈兒……你知道他離不開你。”
車內並沒有回音。
士兵等了一會兒,繼續說道:“你還記得我們剛認識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