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子落入草叢中,發出窸窣的聲音。一個衛兵為了確認而離開崗位向聲音的方向走去。
然後在那衛兵的相反方向的遠處草叢也發出窸窣的聲音,守在門口的另一個衛兵也離開了自己的崗位,如今的宮門沒有一個人影。
易君心疾步衝到宮門前躲到粗壯的柱子後麵,小心烏黑明亮的眼睛環顧了一下四周,然後輕輕推開宮門,閃身進去再無聲無息地關上。
進入宮室內的外屋,易君心歎了一口氣。外屋的牆壁燭台上微弱的燭光搖曳,可以看清屋內的陳設。
外屋一個人也沒有,從掛著厚重帷幔的內室隱隱透出些光亮,易君心踮起腳尖小心地向內室門口靠近。
易君心走到內室門口,脊背緊貼著牆壁,伸出一隻手輕輕掀開帷幔的一角,向裏麵張望去。
隻見室內燭光搖曳,那個曾經最熟悉的身影正背靠著灰石牆壁,右手捧著一塊石板,琥珀色的眸子似乎正在聚精會神的追逐著石板上的文字。
望著那熟悉的身影,易君心屏住呼吸地看著,室內就隻有納布一個人,並沒有見到齊麗斯的身影。
意識到這一點,易君心輕輕鬆了一口氣。她知道齊麗斯對她抱有的敵意,要是被齊麗斯發現她在這裏,那就一定跑不掉了。
易君心的目光再次看向納布,烏黑的眸子有些悲傷地注視著那在燭光下有些孤獨的身影。
那個男人,本該與她共度一生的男人,如今卻因為她的任性而弄到現在形單影隻,心髒微微抽痛著。
對不起——
易君心隻能在心裏默默地說著,她轉身準備悄悄地離開。她不能在這裏浪費時間,天很快就會亮,還沒找到哈納斯究竟會被關在哪裏?
易君心剛放下帷幔轉身,突然從內室傳來熟悉的聲音。
“誰在那裏?”
易君心身體僵硬地站在原地,身後傳來沉重的腳步聲。聽著腳步聲越來越靠近,明知道自己應該趕快離開,雙腳卻仿佛如千斤重一樣的無法挪動。
隔著內室的帷幔被掀開,易君心沒有勇氣回頭去看那熟悉的臉,隻是那麼僵硬地站著,心髒突然不規律的在胸腔裏跳動著。
“小君?”
身後傳來微微顫抖的聲音,聲音裏還包含著一絲激動和不確定。
易君心肩膀一抖,她深呼吸一口氣,緩緩轉過僵硬的身子,抬起烏黑晶亮地眼眸看著曾經無比熟悉的臉龐。
透過搖曳的燭光看清易君心的容貌,納布臉上露出一絲淡淡的柔和的笑容。
“真的是你,小君。好久不見,我好想你。”納布說著,將易君心攬進自己的懷裏,頭抵在那久違的肩膀上,低聲呢喃著。
易君心被納布緊緊抱著,明知道時間不多,她現在應該狠下心推開這雙手臂,雖然曾經這雙手臂無數次抱過她,但是從納布說出要放她自由的時候,他們就已經成為再無任何交集的陌生人了嗎?
一想到這,易君心心底閃過一絲悲傷,唇角不自覺浮現一絲苦笑。
“納布……王子,齊麗斯……沒陪在你身邊?”
好半響,易君心終於從顫抖的嘴唇裏漏出這句話。
納布輕輕推開易君心,目不轉睛地凝視著易君心烏黑的瞳孔,露出一絲無奈的微笑,說道:“你不知道嗎?齊麗斯回到蒂卡爾了。”
“咦?”
由於這個消息太突然,易君心一時驚訝地長大嘴巴,腦子裏還沒反應過來。
“為什麼?”
“我也不知道,據說是母後的命令,也許在計劃著什麼吧。”納布的聲音聽起來有著一絲壓抑著的哀傷。
易君心難過地看著他,卻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納布突然嘴角扯出摻雜著痛苦與苦澀的笑容,琥珀色的眸子裏黯淡無光。
“小君,你知道嗎?說來真諷刺,我居然不是父王和母後的親生兒子,我隻是個冒牌王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