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你在寫的是什麼字?”
莎蘭一走進宮室,就看見易君心坐在椅子上,在她麵前的桌子攤開一張羊皮紙,而易君心則手握著一支羽毛筆,用羽毛的尖端站著旁邊瓶子裏的藍色顏料在羊皮紙上寫著什麼。
莎蘭好奇地走上前看去,卻看不懂易君心究竟在寫什麼字。
“這些啊,是我國家的字。”易君心握著羽毛筆的手沒停,頭也不抬地說道。
莎蘭在易君心的身邊坐下,她目不轉睛地望著那一個個在羊皮紙上顯現出來的字,個個都方方正正,看著像是由幾個粗線條組成。
易君心寫的很認真,每一筆每一劃都寫的很用心。自從來到這個時空,為了適應這裏的生活,她學會了古瑪雅的甲骨文字,同時為了不讓自己忘記自己的時空,以前在帕倫克王宮的時候總會抽空寫幾個漢字。雖然在這個時空漢字沒什麼用,但是那畢竟是自己國家的東西,私心裏易君心並不想忘記。
“從以前我就很想問了,王妃的國家在哪裏?離我們這裏遠嗎?”莎蘭問道。
易君心放下手中的羽毛筆,望著在羊皮紙上一個個的漢字,晶亮的眸子有著深深的懷念。
“我的國家在很遠很遠的地方。”
“有多遠?”
“是很遠很遠,終其一生我都回不去了吧。”
“回不去?那不就是見不到自己的家人嗎?那難道不寂寞嗎?”莎蘭問道。
易君心微微一笑,說:“有時候是會寂寞,但是沒辦法,久了就習慣了。”
“是嗎?”莎蘭低下頭,棕色的眸子閃過一絲哀戚。
“我從小就是一個孤兒,我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我隻知道懂事以來就跟著這些人四處流浪,表演舞蹈。每一次看到那家家戶戶和睦的樣子我都很羨慕,一到晚上自己一個人獨處的時候,身邊沒有一個人說話,沒有人陪在身邊,那是多麼寂寞的事啊。”
易君心溫柔地看著莎蘭,說:“那的確是很寂寞,不過一切都過去了。現在你跟著我們,我們不會再讓你感到寂寞的。”
“謝謝,王妃,你真是個好人。”莎蘭笑著說道:“對了,王妃,你剛才在這羊皮紙上寫的是什麼?”
“這個啊,是我的國家的一首詩。”
“詩?”
“嗯,我寫的是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這是我的國家古代一位偉大的詩人寫的,這首詩是寫詩人坐在窗前仰頭望著月光,思念著自己的家鄉。”
“王妃是想家了嗎?”
易君心微微笑了一下沒說話,她收拾好桌上的紙筆,然後慢慢踱步走出宮門外,站在庭院中,暖暖的陽光照在她的身上帶來一絲暖意。
庭院裏有三三兩兩的侍女在打掃,易君心在庭院裏慢慢散步著,莎蘭跟在她的身邊陪著她。
科潘王朝的大臣給了哈納斯三個月的使用期限,從那天之後,哈納斯就忙起來來了。每天不是在城裏打轉,就是和大臣們在議事廳裏商討,即使到了夜晚幹脆就直接在議事廳過夜,她已經很久沒有見到哈納斯了。
雖然感到寂寞,卻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哈納斯也一直都很努力,到今天三個月期限已到,那些大臣們會如何檢驗哈納斯的努力呢。
“王妃,到今天三個月期限到了,你說哈納斯殿下會不會……”莎蘭看著易君心,擔憂地問道。
“不用擔心,我相信他。這三個月來我們都看著他如何的努力,所以一定沒問題的。”易君心說道,雖然心裏有著無法磨滅的不安,但是易君心相信哈納斯,這個男人一直都可以把所有不可能化為可能,他就是這樣一個男人。
當天空被西下的太陽染成一片火紅,哈納斯高大的身影出現在許久未曾踏足的庭院,而阿茲卡則一直忠心的跟在他的身後。
哈納斯抬腳向著矗立在火紅色雲彩下的宮室走去,才剛踏出幾步,跟在哈納斯身後的阿茲卡突然出聲叫喚住他:“哈納斯殿下,你要怎麼和王妃說?”
哈納斯停下腳步,他背對著阿茲卡,淡然的聲音低沉地響起:“我會實話實說。”
“這樣一定會傷害到王妃的。”
“傷害?嗬嗬……”哈納斯低低地笑出聲,說:“從以前開始我就沒少傷害過她,原來她在我的身邊一直都被我傷害著嗎?”
“哈納斯殿下……”
哈納斯搖搖頭,不再理會阿茲卡,他向著不遠處的宮室走去,踏出去的步子卻比往常沉重許久。
推開宮室的門,屋裏牆角點燃著燭台,搖曳的燭光照亮昏暗的屋子。哈納斯環顧了一下外屋四周,一個人影也沒有,他抬腳徑直向裏麵的寢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