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睡就睡到了華燈初上。
白天睡過了的直接後果就是晚上睡不著,閑得無聊,好心地去探望了李英澤,可那家夥好像不太領情,一付巴不得我早點走的樣子,手還有意無意地抓著領口。
切,怕我脫你衣服不成,那天在大殿上不過隨口說說而已,不是隻脫了莫言的衣服嗎,幹嘛把我想得跟那什麼似的。
鬱悶地走了出來,李英澤的傷已經開始愈合了,那莫言呢,他在兵部有沒有好好休息,他的傷是變好還是變壞了?
兵部沒有禦醫的。
兵部有好多的事要做。
宮裏有最好的傷藥。
宮裏可以好好地靜養。
他的傷好重,差一點就傷到了心髒,那天又負氣地走著離去,又熬著夜為我批折子,現在又為了我一句征燕忙碌。
突然覺得恐慌了,越想越怕,越想越覺得會出事。不行,莫言不能有事,燕國可以不要,天下也可以不要,隻是莫言,一定不能有事。
可是,要怎麼跟楊銳說,在他最敏感最脆弱的時候,我要怎麼跟他說才能讓他清楚我對另一個男子的關心純粹是出於友情,要怎麼才能讓他不多心。
純粹是友情嗎?連我自己都騙不到。
“接他回來吧,要不然我們就得穿牆而過了。”
我這才發現,不知不覺中,我竟帶著一大幫子人走到了宮牆角。
而楊銳,開著他不擅長的玩笑,卻流露著夜色也掩不了的悲涼。
我的心思,瞞不了任何人,隻是一直在努力地說服自己欺騙自己罷了,一直在對自己說不愛,其實,早就陷得深了。
我,似乎又錯了。
“接他回宮吧,他可以幫你。”
是吧,不介意了嗎,那為何說著如此大度的話,卻隻敢用背對著我。
“這樣做,你會開心嗎?這些話,是出自你的本心嗎?”
“楊銳,記不記得我說過,愛是付出,也是索取。”我轉到他麵前:“不要放手,一開始鬆了一點,以後就會無限度地鬆下去,兩個人的距離越來越遠,直到再也看不見對方。”
“不要把我往別的男人懷裏推,你知道的,我並不堅定。你有權利要求我對你絕對的忠誠,別放棄了這權利,然後後悔一生。”
“我犯了錯,你的責任是將我從錯誤中拯救出來,而不是讓我越陷越深,除非,你決定放手。”
我靜靜地站著,等待著他說話,等待著他伸手抱我。快啊,快伸出手來抱我,告訴我你已經覺悟了,你聽懂了我每一句話。
心裏有根弦繃得好緊,太緊了,緊到無法呼吸,緊到兩眼發黑,我努力地睜大眼睛,不能暈啊,我還沒聽到楊銳的回答。
是我先暈倒,還是他先伸出手。
醒來時已在永和宮中,身邊隻有豆蔻一人。天還是黑的,看來我沒暈多久。
“豆蔻,帶兩個禦醫去兵部,再傳我的口諭,兵部侍郎莫言為國負傷,理應靜養,特遣禦醫兩名為其診治,待其傷好後方可回宮。另:念其一心報國,特許留於兵部,僅做謀略,不可動手,待傷好後正式上任。”
這樣一來,莫言的傷應該會好得快一點吧。
楊銳,是故意離開的吧,知道我若不做點什麼,就永遠也放不下心來。
豆蔻領了命退下了去。果然,豆蔻剛走一會兒,楊銳就進來了,手上又端著一碗熱騰騰的東西。拜托,我隻是氣血虛了些,多燉幾隻雞就好了,不要再送什麼黑乎乎的藥啦。
“小緣不在,我拿藥去了。”
是啊,小緣這Y頭典型的重色輕主,陳浩然一回來,她就把大半的時間都花在了陪情郎上,我這個主子怕是早就被她忘到爪哇國去了。而其他的宮女顯然不被信任,我的膳食啊藥啊什麼的都是豆蔻,小緣親自經手,連豆蔻也是花了好大的功夫才讓小緣放心的。
小緣真是幸福啊,一心一意愛一個人,那個人也一心一意愛她,簡單快樂的感情。
捧著藥看了又看,從適口的溫熱看到冰涼,我最終還是沒下得了口。楊銳也沒辦法,我的眼淚都含在眼眶裏欲滴未滴呢,他心早就軟成水了,哪還敢催我喝。
“熱熱再喝吧,涼了不好。”他歎著氣把藥接了回去出了門。
現在是真的清靜了。
我推開窗,窗外月色朦朧,又快要下雨了吧,站了半刻就覺著冷,剛想著關上窗等楊銳回來,手剛伸出去,突然一道黑影就竄了進來。
我沒害怕,事實上隻是驚了一小下,我還以為是我的暗衛呢。
很明顯,我錯了,我的暗衛也是一身黑衣,不過流行的是易容,從來都不蒙著黑布站在我麵前。
這人,是誰?
天啊,剌客!
我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第一個動作就是高聲喊救命,嘴還沒來得及張開就給蒙上了,同時,那人把另一隻手攤在我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