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再論秦可卿出身(3)(1 / 2)

10.秦氏出殯時,“鎮國公牛清之孫現襲一等伯牛繼宗,理國公柳彪之孫現襲一等子柳芳,齊國公陳翼之孫世襲三品威鎮將軍陳瑞文,治國公馬魁之孫世襲三品威遠將軍馬尚,修國公侯曉明之孫世襲一等子侯孝康……”等公侯都親與送殯,餘者更有郡王、侯爵伯爵家的頭麵人物及許多王孫公子不可枚數地蜂擁而上,這難道都是禮儀上必須如此的嗎?顯然不是,第十四回明文寫到,正當賈府為一個重孫媳婦辦喪事時,便有“繕國公誥命亡故”,賈府隻是王邢二夫人去“打祭送殯”而已,賈赦、賈政、賈珍、賈璉、寶玉……等絕對不去。而最可駭怪者,是秦氏不僅得到了東平王府、南安郡王、西寧郡王、北靜郡王的路祭,北靜郡王還親自出馬,並且一出再出,“上日也曾探喪上祭,如今又設路奠……自己五更入朝,公事一畢,便換了素服,坐大轎鳴鑼頂傘而來”。難道那死去的秦氏是他的親妹子、親侄女兒嗎?何以如此厚愛?如此隆重?他的“入朝”事畢後直奔葬儀,與那戴權的從皇宮“坐了大轎,打傘鳴鑼”,徑往賈府,前後呼應,相映成趣,都不能不令人猜想到那背後確有天大的隱情!

11.北靜王水溶在賈赦、賈珍等“一齊上來請回輿”時說:“逝者已登仙界,非碌碌你我塵寰中之人也。小王雖上叨天恩,虛邀郡襲,豈可越仙而行?”難道僅止是“並不妄自尊大”,“不以官俗國體所縛”?倘秦氏真的隻不過是一個小小營繕郎從育嬰堂抱養的棄嬰,僅止單純是一個賈府的重孫媳婦,北靜王有必要直待“滔滔然將殯過完”,才回輿歸府嗎?

12.秦氏喪事辦完不久,正值賈政生辰,寧榮二處人丁都齊集慶賀,熱鬧非常。忽有門吏忙忙進來,報說有六宮都太監夏老爺來降旨,“唬的賈赦賈政等一幹人不知是何消息”,盡管那夏守忠“滿麵笑容”地宣旨,賈赦賈政入宮後,“賈母等合家人等心中皆惶惶不定”,而賈母尤其“心神不定”,直到終於知道是元春晉封為鳳藻宮尚書,加封賢德妃,“聽了方心神安定”,賈母及賈赦、賈政等心中究竟有什麼鬼?“夏老爺”自然是“嚇老爺”即“嚇人一跳的老爺”的諧音,“夏守忠”呢?我前麵猜秦可卿之死,有皇帝賜死的可能,且以達成提升賈元春的交換條件,則“夏守忠”的“守忠”,當為“遵守諾言”的含意。

“秦可卿淫喪天香樓”,那喪因中固然有“淫”情,但更有驚心動魄的隱情,那一天天香樓上究竟發生了一些什麼事?瑞珠和寶珠的一死一隱究竟僅僅是因為“無意”中撞見了“爬灰”奸情,還是另有深層緣由?她們會不會與緊急報告某項秘密消息或突發情況有關?否則她們是萬不可能未聽召喚就擅上天香樓的。另據周汝昌先生指出,“天香雲外飄”,天香樓的命名顯然與“逗蜂軒”之類場所不同,“國色天香”,非形容平民家出身的女子可用,那應是養育藏匿皇族女子的地方,所以天香樓應絕非一處僅涉情色的空間,而也是一所隱蔽的政治舞台。我疑心那馮紫英介紹的張太醫張友士,實際身份便是一名政治間諜,“友士”諧音“有事”或“有示”,即“有事而來”或“有所暗示”之意,他那些診病的議論及所開的藥方,都是暗語,應予破譯(將另文探討);秦可卿所得的病,其實是政治病,因她的真實家族背景的政治活動,已處於一個關鍵時刻,消息傳來,弄得她心神不定,茶飯不思,眼神發眩,直至月經不調。張友士那“依小弟看來,今年一冬是不相幹的。總是過了春分,就可望全愈了”的黑話,實際上是開出了一個政治上最後攤牌的時間表,因而寫到“賈蓉也是個聰明人,也不往下細問了”。否則僅憑那閉經的病情,似還遠遠論不到“大限”;第十六回寫鳳姐與遠道而回的賈璉重聚,她炫耀自己協理寧國府一事時,說“更可笑那府裏忽然蓉兒媳婦死了”,對於她來說,秦可卿之死並非“果然”而是“忽然”,可見秦氏那病,原非絕症,闔家上下對於她的死亡都並無思想準備,也正因為如此,在刪卻了“淫喪天香樓”的四五頁之後,才越發地使那幾回書的時間敘述上發生了無法合理解釋的大混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