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五那日,盈脈語將喜妃帶去見了尚流雲澈。
然,那丫頭因見著心儀之人,心情太過緊張而頻頻出錯。
盈脈語讓她將補品端給皇上,結果她抖抖索索地將一缽補品灑在了尚流雲澈的身上,後急忙去補救,卻不慎打翻了尚流雲澈的硯台,迸濺了自己一身。尚流雲澈還未出聲責怪她時,她自己倒是嚇得跪倒在地,卻因動作幅度太大而推翻了尚流雲澈所坐的椅子,將他整個人壓在了椅子底下。
盈脈語和石溪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紛亂的場麵,怎想喜妃那丫頭愧疚難當,突然嚎哭出聲,全然不顧外麵還在下著雨,飛身自禦書房的窗口逃了出去……
尚流雲澈自椅子底下爬出來,板著一張漂亮的臉孔,就好似剛逃脫了一場“劫難”,很難想象他此時複雜的心情。
盈脈語費了很大的力氣才忍著沒笑出聲來,不過,當她看向尚流雲澈時,似乎覺得他的臉孔愈發蒼白了,那咳嗽聲也是接連不斷。在遞給他賬目的時候,不小心與他的手指相觸,冰涼透骨,令盈脈語不由地打了個激靈。
他的演技也太精湛了吧,簡直比真正的病秧子還要病秧子!
梅雨持續了十多天,到五月十五日時,天氣終於放晴。
在中宇國,每隔十年的五月十五是一國之母的皇後布施天下百姓的日子。那一日,皇後會在明安城的中心廣場的布施台上高聲唱頌中宇國的祈福歌,唱完歌後會為城中饑餓的百姓發放米粥,施舍饅頭、餅子之類的吃食。整個儀式意在向世人展現一國之母母儀天下的風範。
這是中宇國的統治者為收服民心而設立的儀式,是與祭拜先祖的大典同等重要的儀式。
十年前,盈脈語因臥病在榻而未能登上布施台,由當時年輕的太後紫真代為主持儀式,唱頌祈福歌。如今又到了十年一次的布施日,盈脈語的身體很健康,是以,她必須親自登上布施台,唱頌祈福歌,外加施舍食物給窮苦百姓。
為了這一日的到來,盈脈語自是做了準備,雖稱不上是萬全,但也是每日吊嗓子練發聲,現下已然能夠熟練唱頌出祈福歌了。
卯時初,盈脈語已穿戴整齊。今日的她身著明黃色的鳳袍,頭戴金燦燦的鳳冠,額間貼著金桂花鈿,臉上依舊是濃妝,隻是比以往顯得更隆重威儀一些。
出宮前,按照慣例,盈脈語需向皇帝請求恩準,並接受皇帝的祝福。於是她來到了明坤殿。
這十多日來,小皇帝尚流雲澈的身體一直未見好轉,而朝政也一直由安定王尚流隆燁代管。
盈脈語每一回見到尚流雲澈,都覺得他似乎比前一日更瘦,更虛弱蒼白。她時常見他從禦書房的窗口處望向外麵的桃林,目光久久流連在那些已然凋落花瓣長出綠葉的桃樹上。他的背影愈發顯得孤寂蕭索,很多時候,盈脈語都會有一種他的身體會隨時化為透明消失不見的感覺。
他的咳嗽也愈來愈嚴重,甚至連對她牽動一下嘴角都會忍不住劇烈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