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柏挑了挑斜飛的劍眉,唇邊的笑再也維持不了原本和煦的溫度,彷如秋霜上又覆了一層冰碴。

“淩某與脈語有一年之約,這一年裏脈語會仔細考慮淩某對她的心意。日後大家低頭不見抬頭見,為和睦起見,淩某先向雲公子報備一下,畢竟雲公子之於脈語來說,就好比是親生弟弟一般!”

淩柏這句話相當毒辣,嘴上說是為了和睦,其實是提醒尚流雲澈不要做得太過分,並著重在“弟弟”二字上拉長音,十分直白地告誡尚流雲澈,十六歲的他與二十八歲的她之間存在著不可逾越的鴻溝。

這樣一句充滿敵意的挑釁連蒼都覺得忍無可忍,然,尚流雲澈對此依舊不發一言,相反,他的神情更顯憂鬱,氣息更顯孱弱,再加之他有張漂亮精致的臉孔,怕是沒有哪個女人會不對他產生憐愛之意的。

淩柏看著覺得慪心,尚流雲澈有他自己得天獨厚的優勢來使用這種扮柔弱的手段,他扮得何其到位,連他淩柏都無法再冷著臉數落他。

“淩某該說的也說了,就不打擾雲公子歇息了,告辭!”淩柏手中的折扇“啪”地一合,帶著幾分不悅的悶氣,轉身離開屋子。

淩柏走出屋子時碰巧見到盈脈語端著一碗粥走過來,那粥在月色下泛著瑩潤光澤,氤氳著熱氣,淡淡的米的清香味飄在空氣中。

想是自己也有些餓了,淩柏下意識地深嗅了一下,縱然曉得那不是為他而煮,但他依舊覺得那粥比八寶菜肴還要美味上幾分。

“淩大哥,你還沒睡啊?”盈脈語詫異地望著淩柏。

“呃……”淩柏本想說自己洞房花燭夜的喜榻被別的男人給霸占了,他沒處去睡,但想想還是作罷,已經遇上個勁敵,不能再讓自己在盈脈語的印象裏留下一個“輕浮”的惡名。

“我適才去看了一下雲公子的傷勢,已無大礙,你可以放心了!”淩柏笑著說道,視線卻是一直盯著盈脈語手中的粥碗。

盈脈語察覺到了,隨即便道:“原來是這樣!對了,淩大哥餓了嗎?”

如此良機,若失去了怕是難再有第二回,淩柏幾乎是搶答道:“我確實有些餓了!”

“鍋裏還留有一些粥,若是不嫌棄,淩大哥可自行盛了去吃!”盈脈語說完便推門進屋,並隨手關上門,根本就沒多看淩柏一眼。

淩柏自嘲一笑,他隻是覬覦她手中的那隻碗裏的粥,至於鍋裏的,他不感興趣。不過,很顯然,他那隻是妄想。

盈脈語將粥碗放在桌上,轉而去喚睡熟的尚流雲澈。尚流雲澈睜開朦朧的雙眼,眼睫輕掀,臉上顯出一派孩子般的懵懂純真,繼而唇角微揚,雲淡風輕地微微一笑。那一笑,萬裏荒原刹那間被青草覆蓋,五彩野花繽紛綻放,天籟之音縹緲盤桓於草原上空……

“咯噔”一下,盈脈語的心髒再次漏跳一拍,暗道,這小子是不笑則已,一笑勾魂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