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流隆燁再次閉上雙目,在這世上他從未完全相信過任何一人。於他來講,任何人皆不如自己來得可靠,是以,他城府深沉,冷酷無情,而一切也盡在他的掌握之中,隻除了盈脈語這個變數。

就連神醫都說孩子無救了,為何她現下還在拚命拯救那個孩子?

“醜女,別折騰了,那女嬰已經死了!”鬼幕皺眉看向盈脈語,亦對她的偏執感到惱怒,“老子讓你別折……”

“嗚哇——”

一道響亮的嬰兒啼哭聲打斷了鬼幕的話,也成功震驚了殿內的所有人——

尚流隆燁驀然睜開雙眸,無比詫異地看向盈脈語懷裏抱著的孩子,沒錯,是孩子在哭!

鬼幕也不由地一挑眉,同時嘴角幾無可微的彎起,果然,這女人有醫者的潛質!

鳳榻上躺著的洪碧蝶一聽孩子的啼哭聲,眼淚流得比適才更多了。而之前被盈脈語嚇到昏過去的穩婆亦在孩子的哭聲中轉醒,心裏長舒了一口氣,謝天謝地,她這條老命算是保住了。

殿外的禦醫、宮女、侍從們亦歡天喜地議論紛紛,尤其是那幾名禦醫,竟是情不自禁地流下眼淚來。

盈脈語看著懷裏啼哭不止的孩子,唇角揚起,眼神內漾著溫柔的輝芒。此時此刻的她,在外人看來就好似孩子的娘親一般,渾身皆散發著母性的光輝!

尚流隆燁再一次迷惑了……

依照與盈脈語的約定,尚流隆燁放了盈笑天。

當鬼幕見到天牢的重重機關之時,他不禁對自己之前說過的大話感到心虛,也再一次承認淩柏的能力。是淩柏探知到盈脈語有可能被牽扯進後宮糾紛當中,故而才讓鬼幕闖入皇宮來幫忙。江湖傳言的神醫,行事無常,即便尚流隆燁震怒亦無妨,因為他對鬼幕的毒藥會十分忌憚。

盈脈語入宮的第三日清晨,明水殿內,鬼幕嫌惡地打量著殿內破破爛爛的家具,譏諷道:“老子以為皇宮內的女人都是穿金戴銀,住在金碧輝煌的宮殿內,就像那個差點因生孩子死掉的女人那樣,怎地你這醜女就這般淒慘?”

“想當初,住在那個金碧輝煌宮殿內的人是我,不過世事總是會變化的,好在我不是貪戀富貴榮華之人,我回來隻是為了救人!”盈脈語不以為然地說道。

“哼!說得好聽!”鬼幕不屑。

這時,曉墨從外頭走來,手裏抱著一隻瓷罐。

“小姐,您要的東西奴婢弄來了!”曉墨將瓷罐遞給盈脈語。

“那是什麼東西?”鬼幕問。

“禦花園裏的泥土。”盈脈語答。

鬼幕的眉頭抖了抖:“舍不得離開就一輩子待在這裏算了,還弄什麼土,虛偽!”

被鬼幕這麼一吼,盈脈語突然沉默了起來,雙手握著瓷罐,眼神癡癡地望著裏頭的土。

“喂!醜女?醜女!”

鬼幕很不習慣盈脈語被罵不還口的情形,再一看向她時,卻發現她低垂著頭,有東西一滴一滴落進她麵前的瓷罐內。

鬼幕沒來由地感到生氣,愈發口不擇言起來:“人死當日不哭,現下還哭個毛?沒用的女人!那小子已經死了,你就算哭瞎了眼,他也不會活過來,你就覺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