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玫心事重重地回到自己辦公室，坐在辦公桌前仔細掂量著方有法的這句話。從鎮長轉為書記才幾天，他就成甩手掌櫃，什麼都不管了？還是因為……
“小玫！”門口的喊叫聲打斷了袁玫的思路。袁玫抬頭一看，是姐夫朱可新！
“姐夫，”袁玫趕忙起身，“你怎麼來啦？”
“你們這鎮政府改朝換代，我還能不來？”朱可新走進鎮長辦公室興奮叫嚷著，“他們跟我說換了一個女的袁鎮長，我還以為是哪個袁鎮長，原來是你呀！……早知道是你，我哪裏還需要大老遠地親自跑來啊！”
“你，什麼事？”袁玫一邊忙著泡茶，一邊問道，“什麼風把你給吹進來了？怎麼沒叫上我大姐？”
“她啊？”朱可新接過茶杯，“她現在哪裏還會跟我出門？她差不多已經把自己賣給網絡了，不是QQ就是網上打牌……現在你當鎮長就好辦了，我那兩百多萬的工程款就有指望了……你不還別人的，姐夫的錢總得還吧，是不是？”
“我們政府也欠你的錢？”袁玫的神經又被抽了一下，“不會吧，怎麼也沒聽你和大姐說過？”
“這都是陳年老皇曆了！恐怕都有七八年了吧，就是修你們黎冬鎮跟鼓門鎮之間的這段公路時給欠下的。知道跟你說也沒什麼用，也就沒想著告訴你。他鎮長要是不點頭，不簽字，找誰都沒用……”朱可新劈叉著四肢軟綿綿地堆在靠背椅上，“以前總以為誰都會欠錢，就政府不會欠錢，現在才知道誰的錢都好要，就政府的錢最難要……郭達那個小品真是演絕了，以前楊白勞欠黃世仁的錢就得當孫子，任人欺，現在楊白勞翻身做主，換成黃世仁得當孫子看楊白勞的臉色了，愛還不還，什麼時候還，要等楊白勞高興了再說……我這被你們政府欠了錢的就成了當今的黃世仁，要錢就得求爺爺告奶奶……所以，每次一聽說你們政府改朝換代，我就得找新鎮長掛個號，讓他對老債主也能心中有數……多半是不會還的，也就是給人家撓撓癢……不過，現在可好，你是鎮長……你大姐也真是的，怎麼這麼大的事也不告訴我一聲？”
“你不是整天不著家嘛，大姐怎麼告訴你？”袁玫遞給朱可新一杯茶，“再說了，我這當的可是乞丐鎮長，我現在那賬戶上的錢連你公司的一個零頭都不夠……所以啊，你還真得有個長期的思想準備，就當是支持我的工作啊！……要知道，我這辦公室從來都沒消停過，每天都有人上門來要債……”
“你不要跟我哭窮！”朱可新擺擺手嬉皮笑臉道，“反正這筆債我就掛給你大姐……虧了別人你總不能虧了自己的姐姐吧！”
“我的姐姐我自然不會虧待了她！”袁玫把朱可新所指的矛頭回向著他，“你呢？你的老婆你應該也不會虧待她吧！”
“小玫，你可不要聽外麵的人亂說啊！”朱可新連連喊冤，“誰都知道我對你姐那是沒得說的！”
“以前是沒得說，現在，將來呢？”袁玫揪住朱可新的小辮不輕饒，“大姐是個寬容的人，要換成別人早跟你鬧翻了……你也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男人有時候確實也會犯糊塗，可是你要知道現在很多女孩子看中的根本不是感情，而是你的錢，你的地位……”
“打住，打住！”朱可新極力否認，“好像我還真做了對不起你姐的事情似的！你不要聽你姐亂猜疑，我看她是整天在家閑著沒事疑神疑鬼……哎喲，這公司裏總不能沒有幾個女員工吧？我出門帶個女秘書女會計也很正常吧？做生意哪能沒有個應酬？”
“這事還用我姐說？你看你，此地無銀了吧？”袁玫趁熱打鐵，“要不，你幹脆還讓大姐回公司上班，這樣，她就不會胡思亂想了！你還可以省下一個人的工資！……你何樂而不為呢？”
“她這是天生勞碌命，有福都不會享！”朱可新嗤之以鼻道，“多少人想當全職太太當不了，她倒好，還嫌全職太太不舒服……我回去再看看吧，現在這個會計也是人家交代進來的，總不好因為這個搞壞了關係……”末了，朱可新又換了一種可憐巴巴的語氣，“不說這個了，這兩百多萬我可全指望你了！你們鎮政府不還給我們這錢，我喝西北風不要緊，關鍵是你姐恐怕也要跟著喝西北風去了！”
“至於嗎？”袁玫才不上朱可新的當，“你那饕餮大餐少吃幾頓錢不就省下來了？還在乎我們窮政府這點小錢？”
朱可新見撈不著什麼現利，很快就起身告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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