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載著我們全部的希望,駛進了漫長的黑暗中,前方路燈輝煌,金光閃閃。我對布扣子說:"我累了,要睡會。"一頭倒下,什麼都不知曉。
睡眠中,我被汽車喇叭的巨鳴聲吵醒。睜開眼睛,天色徐徐發白,血紅的朝陽在遠處的山巒之間蹦蹦跳跳。布扣子一夜沒睡,眼睛裏布滿血絲。下巴上的胡須茬,針頭般發著青光。我問他到哪裏了,他說已經到長沙境內。
剛醒來滿嘴的異味,我嚼了片綠箭,對布扣子說:"你打個盹吧。"
他續了根煙,把手裏的煙頭彈出窗外:"睡不著。"
"找個地方給我老表打個電話,他媽的,這次賺錢了,咱們首先就買兩台手機!一人腰上別一個,跟手槍似的……"我嘴裏嚼著東西,說話含含糊糊。
車在中石化的加油站停下。趕了一夜路,大家早已經饑腸轆轆,布扣子去買了幾個麵包和十個茶葉蛋,我給老表打了個電話,他要我們把車開到高橋市場去,他在門口等我。大家匆匆吃完東西又上路了。可能是快到目的地的緣故,我們即迫切又緊張。我們到了高橋市場門口,但是沒見著表哥,我四處張望,心裏七上八下。
這時,一輛藍色的光陽摩托"突突"朝我們開過來,是表哥。他招手示意我們跟著他走,車子跟著他開到市場東邊的一處庫房前。我和布扣子下車來,上次見到表哥還是他妹妹我表姐結婚時,除了胖了一圈,其他樣子都沒變。
我給表哥發了根煙,把布扣子介紹給他:"布扣子,我最好的朋友,一條街長大的兄弟。"
布扣子朝表哥伸出手:"表哥,你好!"
"你好!"表哥把煙夾在耳背上,握住他的手,"你們還沒吃飯吧,找個地方吃點東西。我找人把貨先卸進倉庫。"
"要得,那買家呢?"我有些著急。
表哥說:"莫急,先去吃東西,然後想幹嗎就去幹嗎。我這邊打電話讓買家來提貨。你下午來拿錢就行了。"
我們在市場門口的小店再吃了頓早餐,加油站吃的那點東西早就化成兩個屁放掉了。一人幹了一大碗牛肉米粉,連紅糊糊全是辣椒末的湯也喝得幹幹淨淨,渾身熱乎乎的。摸著渾圓的肚皮,想著即將到手的鈔票精神抖擻。把司機的運費結算後,我們也無心去什麼地方逛。同時決定,找家最好的酒店,睡覺!我們有錢了!雖然這錢還沒到手。
下午睡醒後,我給表哥打了個電話問貨提的如何了。他說已經辦完叫我在酒店等著,五點鍾給我們送錢過來。
紅豔豔的25疊老人頭擺在麵前,我幾乎不敢相信這已經屬於我和布扣子。要不是表哥在,真想抱著它們狂親一氣。布扣子從中間拿了兩疊塞到表哥手裏:"哥,這是弟弟們的一點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