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撲下去時,一直抱在懷裏的那隻小狗崽跌落入了水中,撲騰的同時發出一聲低低的悲鳴。她來不及站起來,忙用還在發抖的雙手將小狗崽捧了起來,護在懷裏,用右手不停替小狗崽抹水道:“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不會感冒發燒吧?你可要堅強一點啊!你媽媽都已經進了熊肚子了,你可不能有事啊!”
站在一旁的獒戰眉心微微皺起,眼中閃過一絲疑慮。這真是金貝螺嗎?
猶記得金貝螺第一天到達村寨時,按照族規,她需要攜帶一隻幼犬走進寨門。獒蠻族信奉犬靈神,所以嫁進獒蠻族的外族女子都要懷抱一隻剛剛出生的幼犬邁進寨門,這樣才能預示著她真正融入獒蠻族,並能為獒蠻族的男人開枝散葉。
可當嬋於夫人將一隻潔白的幼犬遞到金貝螺手邊時,金貝螺居然連接都不接,傲然道:“交給阿越就行了!”
嬋於夫人解釋道:“公主,這是獒蠻族的規矩。你嫁進本族就得帶著這隻幼犬進寨,那才吉利呢!”
“嗬!這是什麼稀奇古怪的規矩啊?本公主真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本公主向來不喜歡這種毛茸茸的小玩意兒,交給阿越就行了,用不著本公主親自抱它吧?”
“這是規矩,公主。你既然嫁到獒蠻族來……”
“這樣的陋習舊俗留著有何用?”金貝螺毫不客氣地打斷了身為長輩的嬋於夫人的話,目光輕視道,“既然本公主嫁過來了,成為獒蠻族的主母,本公主就有資格廢除這一條規矩吧?在我們夷陵國和東邊的巴陵國,哪一國曾聽說過抱狗入門的?讓本公主親手抱它入門,那就是對本公主的羞辱,也是對夷陵國的羞辱!”
回想到這兒時,獒戰的思緒忽然被貝螺的一聲噴嚏打斷了。他回過神來往水裏一看,貝螺已經不在那兒了,已經抱著那隻小幼崽吃力地爬出了水窪。
貝螺可能真的是驚嚇過度,雙腿還處於神經麻痹中。吃力地爬出水窪後,她又吃力地往有陽光照射的地方爬去。獒戰跳出水窪,冷冷問道:“打算一直這麼爬回去?”
“誰說要爬回去了?曬個太陽總行吧?”貝螺坐在了那束最亮的陽光下,把小狗崽放在了幹燥的樹葉堆上,輕輕地用白嫩的手指替它捋了捋濕濕的絨毛,很小心很仔細。那可憐的小東西在得到了陽光的撫摸後,終於不再劇烈地顫抖了。
“阿嚏!”貝螺再次打了個噴嚏,然後抬起一張濕濕的臉看了獒戰一眼道:“無論如何,謝謝你了!要是你不介意的話,你能不能幫我找找阿越姐姐?”
“你倒很會使喚人的。”獒戰對她的態度始終都是抵觸的。
“你不願意就算了,我自己會去找的。”貝螺扶著旁邊一棵樹,緩緩地站了起來,稍微活動了一下腿腳後開始往前邁步。但剛邁出去幾步,她就兩眼一黑,噗通一聲栽倒在了水窪裏……
不知過了多久,她漸漸恢複了意識。緩緩睜開朦朧雙眼時,眼前是一片熱氣繚繞,渾身不再冰冷,而是像躺在家裏那大浴缸裏似的暖和。她疑心道,難道自己又穿回去了?
可是,為什麼正前方有個朦朧的黑影,看著像個木頭人,自己家的大浴缸對麵擺的明明是一對會遊泳的黃鴨子啊!一想到這兒,她瞬間清醒了過來,抬起手揉了揉眼睛,使勁往前一看,原來是獒戰。
等等!這裏好像是個小溫泉,難道自己在這兒跟他泡溫泉?浪漫得有點匪夷所思,超出劇情了吧?跟他很熟嗎?
當她下意識地往脖子以下瞄了一眼後,整個人完全傻眼了,淚奔了,默哀了——什麼都沒有,什麼都沒穿,光得是一塌糊塗!泡溫泉而已,用不用得著脫這麼徹底啊?哪個白癡幹的?到底懂不懂泡溫泉呐?好歹得有張白毛巾裹著吧!
對麵那人忽然動了一下,她忙抬手在池邊摸了一通,想摸點什麼東西來擋擋,可摸來摸去就摸著一塊滑溜溜的大鵝卵石。時間緊迫,材料有限,她隻好在那男人眼開眼睛之前,拿著那塊鵝卵石擋在了胸前,順便收緊雙腿,斜曲了起來。
好一幅美人抱石溫泉圖!隻是有人見過哪個美人入浴是抱塊大鵝卵石的嗎?
鵝卵石有點重,但也遠不及她臉頰上的顏色重,像紅得快短路的電阻絲似的。她小心肝亂跳跳,尷尬外加緊張,可對麵那位倒是全身放鬆地靠在池壁上。
打了個哈欠之後,此君麵無表情目光慵懶地看了她一眼,然後伸手在池邊摸了一個果子,狠狠地咬了一大口。甘甜的果汁順著此君的嘴角滑下,滴落在他銅色的鎖骨上,又從鎖骨上滑落至胸前水中。再往下看時,貝螺眼皮子猛跳了兩下,喉嚨一陣發緊,連忙挪開目光小聲道了一句:阿彌陀佛!我什麼都不想看,是你擺在那兒給我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