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非坐在鳳嘉蘊的下首，稍稍有些出神的望著明朗的窗外。
“非兒，”見人沒反應，鳳嘉蘊搖頭又喚了一聲，“非兒。”
“嗯？什麼？”歉意的笑了笑，“對不起，什麼事？”
倒是黑長老輕咳道，“是關於小王爺的，鎮南王府子嗣單薄，如今綠夫人能受孕，真是鎮南王府和暗部的頭等喜事。綠夫人雖是側妃，但綠夫人是江南古家出身，古家自前朝就是受人敬仰的書香門第，三代之中出了狀元五人，舉人進士更是不計其數。而且綠夫人的生母是豔瓷公主，綠夫人可謂出身高貴，而王妃之位虛空已久，如今母以子位，是否應借此機會將綠夫人扶正。屬下想，不僅是鎮南王府，就是暗部也需要一個名符其實的女主人。屬下想問世子意下如何呢？”
“女主人？”淩非長眉輕揚，淺笑道，“鎮南王府的規矩，若是王妃仙逝那麼則是世子妃主事，對嗎，黑長老？”
“沒錯。”黑長老點頭。
“那，黑長老忘了淩非已經大婚了嗎？”淩非笑著望向黑長老那張青白交錯的臉。
“但，恕屬下直言，”黑長老抬眸直視淩非道，“淩少爺的瀾親王都是男人，世子大婚，實在是……實在是有些荒唐。”
“放肆！”淩非怒喝，“荒唐？什麼是荒唐？淩非大婚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三媒六聘哪一樣都不少的，何況當日是父王請旨皇上賜婚，天下盡知。黑長老是說淩非荒唐，還是說父王和皇上荒唐呢？”
淩非驟然震怒讓整個房間靜寂下來，確切的說這是暗部的人第一次如此認真的打量著這個傳說中人物，他是朝廷的新貴，是鳳淮帝禦封的小候爺，是那個迷惑了淩家少爺和瀾親王有些妖異的孩子。更想不到的是王爺竟會選擇了他，在那個局勢撲朔迷離的時候，選了他。
淩非來鯖州已有半個月，他謝絕了所有人的求拜，隻有偶然間才會看到他溺在王爺懷裏撒嬌的模樣。他是漂亮的，這種美麗散發著致使的誘惑力，而這也成了淩非最有利的武器。這樣的人，真是適合繼承鎮南王府嗎，陳臨暗暗想。
“屬下不敢，”黑長老自然不是易與之輩，仍是不卑不亢的樣子，沉聲道，“隻是淩少爺和瀾親王都是男人，雖是世子明媒正娶，但畢竟是男人。恕屬下直言，鎮南王府子息單薄，需要子嗣，世子可曾想過應如何繁衍傳承鎮南王府的香火。”
“鎮南王府的香火？”淩非笑，“黑長老真是為淩非操心了，黑長老忘了，皇室的香火也就是鎮南王府的香火。淩非記得鎮南王鳳寄悠也沒有子嗣，但鎮南王府的創建來自他，鎮南王府能走到今天，無論哪一個世子都是皇室近支。再者，於鎮南王府而言，最重要的並不是子嗣的問題，鎮南王府的根本在於保護整個鳳淮，保衛我們的國家。所以，隻要是皇室近支，哪個都有可能成為鎮南王府的繼承人，而且對鎮南王府，忠誠高於血親。你覺得呢，黑長老？”
“那綠夫人……”黑長老轉言道。
淩非淡淡的瞟了這個已年過五十的老人，倒是有些佩服他了，笑道，“記得前天淩非隨父王去祭拜母親時，父王曾在母親的靈位麵前起誓，今生今世，父王的王妃隻能是母親一人。現在想起來，淩非仍是感動不已，想父王對母親如此一片癡心，今天淩非就請求黑長老不要再提立妃一事。綠夫人能為鎮南王府產下子嗣，淩非自是感激不盡，以後別說鎮南王府就是淩非也應對綠夫人以禮待之，隻是父王執意履行對母親的誓言，就是淩非也不能多說什麼。想綠夫人深明大義定能理解父王的一片苦心。”淩非輕歎著回頭，“你說呢，父王？”
這種睜眼說瞎話的本事，鳳嘉蘊真是見識到了。點頭道，“當年本王娶飛翎時就說了這一世都不會負她，唉，”鳳嘉蘊輕歎，望著淩非道，“隻是飛翎先走一步，現在天人永隔，本王也隻能用這空懸一世的大位來懷念她。想本王與非兒能在這十七年之後在淮都相見，想必也是飛翎在天上保護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