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三兒每天晚上為他熬藥送藥來，隔了三四天給他抹一次身子，啞巴在牛棚裏躺了整整十天，肚子上的傷口才全部都結起了硬痂。
小三兒有時間會在啞巴身邊多待會兒，會和他說話，不過啞巴很少會回應他，大多時候都是看著一處若有所思，不過小三兒還是會在他身邊待著。
這一日天還早，小三兒還沒起，屋子的門就被敲響了，小三兒迷迷糊糊的起來開門，門外站著小香爺爺和小香兒兩人。
小三兒揉了揉眼睛，“小香爺爺？”
小香爺爺應了聲，推著小三兒進屋，把手裏的碗放桌上，讓小三兒坐在他麵前，“小三兒啊，小香兒爹爹有消息了，爺爺要和小香兒要去把小香兒爹爹接回來，要出走一段時日了，這段時間你劉姨姨會來給你送飯，”
“小香爺爺？”小三兒聽得一臉茫然，“小香兒的爹爹不是打仗去了嗎？”
“是啊”小香爺爺點了下頭。
“是打完仗了嗎？”
小香爺爺搖頭，聲音帶著些哽咽，“小香兒她爹爹受傷了不能再打仗了”
小香爺爺一臉悲痛，小三兒這會才發現小香爺爺和小香兒背上都背著包袱，小香兒站在小香爺爺身後一直都沒出聲，仔細看小香兒眼眶是紅腫的，小三兒愣愣的，好久才問，“小香爹爹會死嗎？”
這一問小香兒低著頭小聲啜泣了起來，小香爺爺抱著小香兒拍了拍她的頭，“命是保住了，不過人卻廢了”
小香兒在小香爺爺懷裏哭了出來，小香爺爺一邊安慰著小香兒自己也忍不住掉淚。
“小香爺爺？”
小香爺爺揩掉淚抬頭看著愣愣著的小三兒，“小三兒啊不要多想，生死都是命，你啊爺爺走了一個人要好好照顧自個兒”
小香爺爺站了起來拉著小香兒，“小香兒呀我們走吧，”
小三兒也從凳子上跳了下來，小香爺爺看了他一眼，“小三兒啊爺爺和小香兒要趕著早走了，”
小香爺爺拉著小香兒出了屋，小三兒愣愣的跟在後麵，走到屋門口停住了，看著霧蒙蒙的院子裏一大一小的兩個身影。
“小香兒”
聽到聲兒，低頭在哭的小香兒放開小香爺爺的手，跑了回來，一把抱住了小三兒，帶著哭腔叫，“小三兒哥哥”
小香兒一邊哭著從懷裏拿出一個嶄新的小香包放在小三兒手裏，“小三兒哥哥，這個是小香兒繡的，繡的不好看，打算再繡了一個好看的給小三兒哥哥，現在這個給你，等以後小香兒繡了好看的給小香哥哥再換回來”
小香兒和小香爺爺走了後，小三兒拿著小香兒給的小香包坐在凳子上發呆，直到外麵的霧散盡天大亮了，小三兒看了眼天，把小香包放懷裏放好，趕緊把粥吃了，帶著四個饅頭和一碗水就往牛棚去了。
小三兒把水和三個饅頭放啞巴旁邊，自己留了個饅頭，就去牽牛，牽著牛正往外走時見啞巴站了起來，小三兒看著愣了一下問，“啞巴哥哥你肚子的傷會給崩開的”
碗裏的水已經喝光了，啞巴站直了身體一手拿著饅頭一手按在肚子上，啞巴很高小三兒仰著頭看他，“啞巴哥哥你是想出去嗎？”
啞巴點了下頭。
“啞巴哥哥你出去給人看見了不好”
啞巴站著沒動，小三兒以為他是聽了他的話，牽著牛出了牛棚，走了一大段路，走到一處流著小溪的小草地，小三兒把繩子一扔就坐在了小溪邊上，看著嘩啦嘩啦的溪水發呆。
小三兒魂不守舍的，沒有發覺啞巴一路跟在他後頭，啞巴肚子上有傷走路很慢，小三兒人小走的卻快，啞巴被他遠遠的甩在後麵。
啞巴跟上來時，看了眼被放養的兩頭黃牛，走到小三兒的身邊，把饅頭放在他身邊的草地上，自己走到一邊看著溪水開始脫衣服。
“啞巴哥哥你怎麼來了”
小三兒往四周看了看，沒看有人，然後看著啞巴脫衣服的行為問，“啞巴哥哥你是想要洗澡了嗎？”
啞巴側眼看了小三兒眼，點頭。
沒人小三兒就不擔心了，又看著溪水發呆，好一會沒頭沒尾說一句，“小香兒和小香爺爺都走了”
脫了一身衣服正要下水的啞巴看了小三兒一眼，見小三兒還是盯著溪水發呆，轉頭一腳踩進了水裏。
之後就隻有溪水流淌和啞巴洗澡的嘩啦聲，過了好久啞巴踩著水上岸了，小三兒才回神，轉頭看著啞巴，啞巴身上的傷疤像一條條難看的蟲巴在上麵一樣，肚子上的那個最大最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