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將目光移開,定定地看著一處,阿旺嬸順著看去,就把梳妝盒子捧回來:“四娘子說的是這個?”
見她點頭又欲說什麼,湊到她耳邊,聽到些許字眼,阿旺嬸把盒子打開。裏麵倒是有幾件好首飾,她也知道,當年四姑爺是極本事的,有這幾件不稀奇。
她一件件撿起,看著四娘子的神色,直到撿起一隻琉璃珠子的手鏈,看到她臉色有變,又低下頭聽她說的幾個字,便問:“這是四姑爺的?”
四娘子艱難點頭,看著默默流淚的陌天歌。
“娘,娘!”陌天歌嘶聲喊著,卻是四娘子又昏迷了過去。
這一夜,四娘子昏昏醒醒,到底還是沒有撐過去,就要天亮的時候,終是沒了氣息。
陌家族長最後來看了看,沒等她閉眼就走了,幾位嫂子也過來看了看,卻是等著處理喪事。
陌天歌隻是緊緊地握著母親的手,時而流淚,時而發呆。直到再也沒了氣息,哭得昏睡過去。
停靈三日後,四娘子下了葬。
陌天歌一直呆呆的,有時由阿旺嬸照顧,有時由陌天巧陪著。
等到下葬回來,收了靈堂,陌家眾人開始就四娘子身後事進行安排。
當年四娘子招婿,也是當兒子一般分了家的,雖然沒有幾個兒子分得多,但也特意建了這一間院子,又分了十幾畝好田,這些年她們母女就是靠著這幾畝田生活吃藥。
既然是招婿,四娘子這也算是一支,田地房屋自然可以傳下來,可偏偏,陌天歌是個女兒,雙親沒了,這些田地房產當然還是由堂親拿回,因此族長的幾個兒子頗是熱心。雖然財物不多,但蚊子再小也是肉啊。
兒子們爭來爭去,陌家老爺子的眉頭皺得緊緊的。在外麵的生的這個女兒,是他年輕荒唐,其實並沒有多少感情,隻不過到底是他的血脈,看著兒子們在屍骨未寒之前就為了爭這點財產當著他的麵爭吵,完全沒顧念他的臉麵,老爺子心裏極不痛快。
看他們爭得越來越不像話,老爺子拿著煙袋在桌腳一磕,一聲重響,頓時人人收了音。老爺子沉著臉說:“田產老大先管,每年收的糧食都存起來,等她家男人回來一並還他。要是孩子大了也沒回來,糧食和幾畝田都歸嫁妝,房子留下。”
老爺子發話了,幾位少爺也不敢再多說。村裏老人見族長說得公道,也沒意見,隻問:“那這孩子怎麼辦,你們誰家養?”
老爺子說:“孩子接回去,就當我老頭子養的,不用費他們的糧食!”
這話說得幾位少爺臉上訕訕的。
老爺子哼了一聲:“行了,都散吧。”
“天歌,你爺爺這麼說,以後你就有人照顧了,嬸子也放心了。“阿旺嬸一邊給她疊著衣衫,一邊說道。
陌天歌坐在床邊,按著手腕上的那串珠子,低著頭沒說話。
想到她這麼年幼就沒了母親,阿旺嬸心裏憐惜,便柔聲道:“天歌,你娘希望你平平安安,你可要好好照顧自己,說不定你爹什麼時候就回來了。”
提到她娘,陌天歌的神情才有了變化,她抬頭看著阿旺嬸,說:“阿旺嬸,你放心,我會好好的,我不會讓娘不安心的。”
這哪裏像是個七歲的孩子說的話,阿旺嬸心中越發憐她,將她的東西收拾好,說道:“行李都收拾好了,嬸子這就送你去你爺爺家,這房子你也放心,我們每天打掃,保證你爹回來的時候幹幹淨淨。”
“嗯,謝謝阿旺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