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章 白荒漠·K11次列車(1 / 3)

列車在荒原上行駛著,安德烈亞把熱水放到桌子上,看著窗外,細細密密的雪花從外麵掠過,被急駛的列車拋在後麵拉成一道道淩厲的直線,小刀子般雪劃在玻璃上,北風漸漸呼嘯起來。

“看起來真冷啊!”安德烈亞下意識搓了搓雙手。其實車裏很暖和,空調一直在最大檔,可整節車廂隻有他一個人,實在太過安靜冷清。他隻穿了一件毛衣,此刻忍不住披上外套。

鐵路筆直地向前延伸著,遠處是嶙峋的碎石灘,一眼望不到頭。

那是真正的白荒漠,遠離了鐵路和一切人造品,深坑冰縫被藏在雪層下,人跌進裏麵很快就會被新蓋上的積雪抹去痕跡,呼救聲被風雪吸收,然後無聲無息的死去,一個人就這麼消失了。

列車的速度明顯減慢了,車廂門被人拉開,黑發的青年坐到安德烈亞對麵。

“突降大雪,列車不得不減緩速度,我們可能要遲到了。”他語氣平和,沒有一點不耐。安德烈亞看了他一眼,青年坐的端端正正的,雙手放在膝蓋上,座位隻坐三分之一,腰背筆直。

“有什麼所謂,反正K11次從來沒準時過。”安德烈亞重新看向窗外,他托著腮,整個人都要陷進座位裏似的,“隻要別因為雪太大把路堵了就行,天快黑了,我可不想被困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

青年好像對鳥不拉屎這個詞語的粗俗一陣無奈,不過他什麼也沒有說,很快就恢複了正常。他仍然保持著正襟危坐的樣子,安德烈亞也不得不正了正自己坐姿,他其實是個很自我的人,自己開過傭兵公司,生意最好的時候負責一整個城市的安保,別人說什麼都不在意,是個混不吝的老兵痞。

自己那個寬厚的好人隊長怎麼生出來這個兒子的……是不是自己的教育出了什麼偏差啊?安德烈亞想。

“正義我說你啊,這裏隻有我們兩個人,你可不可以放鬆一點?”安德烈亞說。他總覺得這孩子性格有點殘缺,又說不上哪不對勁,當初友人托孤的信他還留著,發誓讓老友妻兒健康幸福,後者他倒是做到了,但前者……正義的母親在聽聞噩耗後大病一場,身子一直不好,正義倒是挺健康,就是一直沒什麼朋友,看不出幸福也看不出不幸福,平常寡言少語,和他交流比較多的也就自己了。

“我很放鬆啊。”正義很認真的回答,表情有些不解。

安德烈亞說有點沮喪,他不擅長教育,但朝夕相處這麼多年,自己的開朗怎麼就沒給這小子一點影響?難道他的人格魅力這麼差麼?一點感染力都沒有?

“正義你這樣是交不到朋友的!”

“有叔叔在就夠了。”

“我今年四十一,再過幾天就四十二了,不可能一直陪著你。”安德烈亞凝視著他。

“那還有概念獸陪著我。”正義垂下眼睛,躲開那道視線,“叔叔你別亂說話,哪有人暗示別人自己會死的。”

正義幾乎從不抗議什麼,嚴於律己寬以待人這個詞出現在世上好像就是為了等他出生一樣。他從不要求別人,對誰都很包容,會在每個人踏入歧途時好心提醒,但從不強行阻止,如果對方一意孤行,他也就不再說什麼,隻是靜靜望著這些人。

在這種近乎悲憫的包容下,安德烈亞有種汗毛倒豎的感覺。他感覺正義就像是天上俯視眾生的神,對誰都很平等,悲憫的近乎無情,可他還隻是個孩子而已。

安德烈亞長長歎了口氣,知道這個話題不可能進行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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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離額頭冒汗。

他從沒想過自己該叫什麼,以前的名字被用作了真名,對於他這個起名廢來說,再捏造一個假名還真是頭號難事。

萬裏看白離半晌沒吱聲,以為不願開口,灑脫笑笑一拍他肩,“不想說就算了,反正看你臉上麵具,身後火龍,想必沒認錯人。這次旅途終點是海葉市,在到達目的地之前,你的安全由我負責。”雖然我是不知道你有胳膊有腿有火龍,也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孩子,哪裏需要人護送了。萬裏臉上明明白白寫著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