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百裏歸衝過去一把攥住正義胸口的衣服,他想說你這混蛋,早就知道有個坑在止息麵前還眼睜睜看她往裏跳!
他凶狠的盯著正義看了很久,卻怎麼也說不話出來。要怎麼說呢,就算正義阻止了也無法成功啊!就算正義不想,索羅伊還是會讓她去淨土山……該死!難道這件事是注定的,注定無法改變,無論如何止息就是要去那個住著“克蘇魯”的地方嗎?
百裏歸是個很糾結的人,會一瞬間做出很多決定擺出很多選擇,然後再飛快的推翻他們,最後又試圖找到合理的理由來證明自己是正確的,做這些的同時輔以無數毫不相關的發散思維,甚至還能自我吐槽。從某個角度來說他已經瘋了,隻有瘋子才會這麼做,這種情況並不是在他穿越後才出現的,而是從小時候就露出端倪。
按理說他應該在經過層層推導後選擇最正確最合理成功率最高的一個方法來施行,可事實上他往往陷入狂躁,最後掀翻桌子由心而行。
讓一個瘋子由心而行的結果就是走上絕路,百裏歸會選擇最瘋狂最匪夷所思最不可能成功的那條道路。
他用力鬆開正義的衣服,不知道自己發了什麼瘋:“我也去。”
誰都沒有阻止他,正義走出帳篷,巴圖爾遞來緊緊裹在皮鞘裏的三棱軍刀,止息伸手接過綁到腰上,然後換上衣服。她沒問百裏歸你為什麼這麼生氣,我和你隻不過見了幾麵吃了頓飯而已,她從來不問這種無聊的問題。
“走吧。”止息推開門,正義站在冷風裏,本該站滿隊員的空地上除了他和他身邊的女孩以誰都不在,止息環視四周,雪地上滿是踩踏的痕跡,營房裏黑漆漆的關著燈,巨大的機器也不再運轉,像是匍匐在黑夜裏沉睡的鋼鐵怪獸。
“其它人呢?”止息問,四周一片寂靜。
“叫他們回城通知巡查隊並維護秩序了。”正義很平靜,“我想過了,你說的對,我不該讓他們承擔無謂的風險,這是我自己的事。對方這麼強,或許在我轉身的下一刻叔叔就死了,但我還是要為了萬分之一的希望去救他。”
“囉嗦,誰想知道你的心理活動了。”正義身邊的女孩抱怨道,她一頭紅發短發,連眼睛也是,冰天雪地裏竟然穿著短袖,雙手上纏著繃帶和膠布。她嚼著泡泡糖戴上拳套,活動著手腕
“穿上衣服吧巴尼亞,誰也說不準‘神’出現的地方會發生什麼事。”止息指了指屋裏,給百裏歸介紹,“巴尼亞,馴獸師,同調了火焰和溫度的概念,我的搭檔之一。巴圖爾和巴尼亞是兄妹,我們仨在一個小隊。”
“她的概念獸呢?”百裏歸有些愣。
“這家夥在說什麼?”巴尼亞十分好笑,“我又不是以比賽為生的馴獸師,我是專門嗅著危險氣味滿世界跑的特行處成員哎,概念獸當然是一早就殺掉了啊。”
百裏歸瞪大眼,良久才幹巴巴的擠出一句:“哈?”
“他們是智慧和人類相當的生物,又有著比人類強大的力量,是無法駕馭的,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背叛,與其帶著個定時炸彈在戰鬥時分神,還不如殺掉它獨自行動。”止息說,“概念獸死亡後,馴獸師可以選擇更換自己同調的概念,但在重置前,原本的概念是不會消失的,它們隻會在重置後被覆蓋。”
“這就是你沒有概念獸的原因?”百裏歸問,他看不清止息的表情,少女微微側著臉,表情埋在陰影裏。
“你什麼時候才能學會知趣和適可而止呢?”她說。
“所以呢?到底是不是這樣?”
“不是!我在車站說過我不是馴獸師。”止息的聲音已不僅僅是發冷,風吹雪打般的寒意幾乎透過聲音撲麵而來。百裏歸覺得她一定麵露慍色,然而沒有,她轉過頭,表情意外的很平靜。
“我被拒絕了,被一隻十分弱小的,植草類概念種。”
百裏歸張了張嘴。
“這個經曆十分丟臉,我決定再也不依靠其它力量,隻鍛煉自己。”
“對不起。”
“沒什麼。”止息說,巴尼亞已經換完衣服,從房間裏走出來了。
“走吧!”
“等等等等,他也要跟我們一起?”巴尼亞指著百裏歸咋咋呼呼,“止息你從哪找來的學生仔?他是來做社會實踐的嗎?”
“姑娘你也隻有十六歲好嗎!”止息無奈的按下她的手,“他一個自由人,想要去誰也沒法趕他走啊!”
這世界的少年少女都怪物嗎?百裏歸已經徹底放棄思考了。
?
籠罩在黑夜裏的北荒正靜靜沉睡著,路上幾乎沒有行人,就算有眼睛也隻盯著地麵,在寒風中縮起脖子。偶爾駛過一輛車,在道路上揚起一片雪塵,很快就消失不見了。
整個城市隻有剛化作廢墟的車站還燈火通明,巡查隊和幸存的維修隊員們緊張而忙碌的悄悄運作著,此刻他們揭去偽裝,徹底成為了聯盟肅清科第三大隊的一員。他們在寂靜中安排好一切,搶修車站成為了第一要務,一旦有什麼意外發生,這條鐵路是逃向外界的唯一通道,好在受損最嚴重的是候車大廳,站台和鐵道並無大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