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待正義像自己親兒子,而對安德烈亞來說,父親永遠是要擋在兒子身前的。
雷鬼扶著他,他拎著劍,一人一獸一起向冠軍走去。安德烈亞睜開眼,冠軍依舊背對著自己打磨那個冰雕座椅,椅背已經被拋光過了,鋥光瓦亮的,鏡子般映出兩人的身影。安德烈亞透過鏡子看到冠軍抬起頭,嘴角掛著笑,口裏哼著歌,其中輕蔑不言而喻。
“你不是冠軍。”安德烈亞一邊往前走一邊說,這個廣場大到不合常理,他們之間還有五十米,足夠安德烈亞在穿越這段距離的時候問幾個問題了。
在他的記憶裏冠軍是個低調無趣的人,既不會笑也不會哼歌,因為他五音不全,即使最簡單的兒歌也會唱跑調。他在音樂上唯一的天賦是敲鼓,還敲得很蹩腳。那個人幹什麼事都有一個十分明確的目的和理由,不會帶著這麼純粹的惡意無端殺戮。
“我從沒說過我是他。”冠軍笑著說。
“為什麼要扮成他?”
“雛鳥情節,我才剛誕生不久,隻見過他一個人類。”
“你的同類可全都不是人類的樣子。”
冠軍歪歪頭:“是嗎?但是構成我的概念中的確有人類二字。”
“你是誰?”
“神,我就是‘悲荒’本身。”
“那我現在就叫你徹底變成個悲劇!”
安德烈亞猛撲出去,一下子越過四五米距離,揮劍斬落!雷鬼舉起手招來電光,像是憑空劈下一道天雷。
冠軍猛地側身,將地麵燒焦的雷光打在他身上隻造成了特效般的好看光效,劍刃順著他手臂刮過,一串讓人牙酸的金屬摩擦聲響起,火光四濺,無往不利的劍鬼遭受生命中最大慘敗——他隻在敵人身上留下一點可憐的擦傷而已。
正義循著聲音趕到時正看見安德烈亞向後猛推,冠軍高舉手中的雕刻刀,對椅背裏映出的安德烈亞刺去,血花立刻在叔叔衣服上綻開,劈劈啪啪滴在地麵上。
“別過來別過來別過來!”安德烈亞也從椅背裏看到了他,丟掉劍大聲吼著撲上前,一把摟住神,和他一起從台階滾落,抬起拳頭狠狠揍在敵人臉上。
“神”又驚又怒,這些擊打對他來說不痛不癢,但野蠻的叫人發懵。他隻有短短幾小時的生命裏還從未見過如此粗暴凶蠻的生物,也不會格鬥,安德烈亞表情猙獰,從緊咬的牙縫裏滲出的血透著股置人於死地的凶惡,他比任何人更像怪物,直到此時這位剛誕生的神才意識到這些身體柔弱隨處是破綻的生物有多危險。
安德烈亞心想早知就不該抽煙,當初發誓說死也不抽,結果剛抽完就要死了……他又想起正義小時候,雖然總是板著臉,但人卻一點也不冷漠,各種意義上都是個正直的好孩子,什麼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之類的……他在的學校從沒有敢明目張膽搞欺淩的學生。
很多東西像走馬燈一樣閃過,最後腦海裏隻剩下“希望沒把他教歪”一句話。
畢竟我曾經可是個流氓!無賴!亡命徒!安德烈亞想
流氓無賴亡命徒就該有流氓無賴亡命徒該有的樣子!那種拚上一切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氣勢,那種在一年又一年平靜中被他遺忘的瘋狂。
可他是那麼的貪戀那些平靜的日子啊!
“雷鬼!”安德烈亞大吼一聲,雷鬼猛地撲上來壓住敵人,用盡渾身力氣放電,這次不僅僅是給對方加上一層雷光特效那麼簡單了,烤糊肉的焦味在空氣裏散開。
“原來你也就是個血肉之軀啊!”安德烈亞大笑著捏碎最後一顆膠囊,“神……鬼!”
燦金色的光芒攀上長劍,起起落落間像在呼吸,它出現的那一刻“神”目呲欲裂,伸手像是要抓住他。但是雷鬼緊抱著他死死壓在地上,電流讓他手腳麻痹。
那是有生命的武器,是安德烈亞在白荒漠上最大的收獲,在七年前這片幾近無人的土地上也曾出現過一位剛誕生的神,那一年正義的父親發現了這個形態是未分類組別的概念獸,豁上命讓安德烈亞同調收服了它。
它甚至不能稱之為獸了,隻是一團“雷”與“斬”概念形成的無意識光團,是天賜的弑神之鬼。
這才是安德烈亞被稱為雷神之劍的原因,別人隻看他手持光劍無往不利,切金斷玉像割豆腐似的,卻從不知道原因。這個秘密被他死死瞞著,連聯盟也毫不知曉。他隱晦的想把北荒公路命名為神劍,一次來紀念正義父親為聯盟做出的最大貢獻,然而卻因為太俗而被否決了。
“我叫你拿鏡子陰我!吃我一發神劍!”安德烈亞高喊出那個俗氣的不行的名字,如果百裏歸在肯定會建議他更名為ex咖喱棒。
劍鬼發出切斷骨頭的聲音,毫無障礙的送進了對方脖子裏,敵人連掙紮都沒有就不動了。
安德烈亞狠狠將屍體踢開,一下斬斷椅子,然後狠狠踢碎再踏上幾腳,緊接著一陣驚悚。
他看到神映在冰塊上的影子竟然向洞口掠去,臨走前恨恨的回頭對他說我雕這東西可費了老鼻子事了!而洞口正站著個傻不愣登的“天才少年”,少年正在想這個咬牙切齒的聲音裏怎麼透著股熟悉的東北味……
安德烈亞對百裏歸大吼一聲:“跑啊!假麵騎士,別和我說你這次也是路過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