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怎麼還不死?”百裏歸有點煩,他一看到“悲荒”就心慌,把這歸咎於恐懼和敵對。
“它有話要說。”鬥篷打了個響指,“反正就剩一口氣了,讓你聽懂也沒什麼。”
“我說它怎麼忽然不能講人話,你搞的鬼?”百裏歸抬頭,有點生氣。
“為……什麼?哪……錯了?”悲荒問,有一瞬間百裏歸甚至產生幻覺,覺得這隻怪物委屈的像個小狗。
“沒有為什麼。”百裏歸不耐煩,“你要殺的人是我要保護的人,但是我贏了,所以你得死。”
“我……是……你的……鑰匙。”悲荒拚命擠出聲音,“你……和她……”
鬥篷中忽然射出淡紫色的光束,一發擊穿了悲荒的頭顱,那是純粹的能量,就像風火的火焰。
煙從傷口悠悠升起,“悲荒”靜立一瞬,從樓上跌落。
“喂!”百裏歸惱怒的站起來,“你做什麼!為什麼不讓它說完!”
“多顯然啊,不想讓你知道。”鬥篷很淡然。
百裏歸一拳揮出去,忽然間天旋地轉,被鬥篷扭著手摁在地上。
“小夥還是學學怎麼戰鬥吧,悲荒隻是不想和你打而已。”他聲音含笑,“他是個好鑰匙啊,可惜還是沒讓你明白你的力量是什麼。但隻要它活著一天就一定會對人類造成傷害,尤其是你重視的那個女孩,是它一定要殺死的啊。”
“閉嘴!坐山觀虎鬥好玩嗎!死了那麼多人啊!”
“你關心嗎?”鬥篷聲音發冷,“你真的能理解別人的痛苦嗎?你分明就不關心這個,你關心的隻是自己的狀態和別人對你的看法。”
百裏歸渾身冒汗,漸漸安靜下來。
“有傳說‘龍’這種生物是人類墮落後的怪物,你現在開始拚命幫助別人,也不過是害怕自己像那些人一樣變成怪物。”
百裏歸深知自己靈魂某處是壞掉的。
他知道什麼時候該義憤填膺,什麼時候同情落淚,但就是做不到感同身受。他甚至不能理解,為什麼有時候母親會失望的說“你怎麼這麼自私無情,心是鐵打的嗎”?母親說那句話的時候百裏歸恐懼又激動,很想說不是的我是愛你的……但他什麼也說不出來,最後竟然隻淡淡的回答別瞎琢磨。
他害怕,害怕被人發現自己異常,害怕那些親近的人失望,害怕自己真的冷酷無情,害怕被孤立,更害怕這樣的自己。
所以他不肯在那麼多笑麵棺前丟下萬裏逃跑,更是一定要救止息,那是他第一次因為別人而產生那麼激烈的情緒波動,他想證明自己也是正常的。
夢想是成為正義使者這種話不過是說笑而已,百裏歸真正的夢想是“做個好人”,從來沒有變過。
鬥篷說:“裝什麼好人呢你這人渣?”
“胡說八道……”百裏歸聲音發抖。
“你知道我有沒有胡說,你藏身的地方是淨土山,你聽‘悲荒’的叫聲,像不像淨土山上終年不停的風?”
這句話叫百裏歸立刻冷靜下來,他終於反應過來鬥篷說的“人渣”是這具身體,而不是靈魂換到身體裏的自己。
原來這身體原來的主人和自己還蠻像的啊,虛驚一場虛驚一場。
“全世界無法說出口的孤獨和悲傷都在那片土地上。痛苦誕生了新的痛苦,絕望誕生了新的絕望,五十年不斷的暴風雪是這些概念的集合,‘悲荒’也是。”鬥篷說。
“不過淨土山的日出很美,帶她去看看吧,以後恐怕就沒機會了。”
鬥篷鬆開手,將百裏歸從樓頂推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