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化,將軍府中。
“混蛋!他張林蕭算是個什麼東西!啊?竟然敢、敢……混蛋啊……啊啊啊啊……死奴才,輕點兒,你要死啊?不會輕點……啊……”叫罵聲不斷,這位爺是真的痛喂。
這勤武院中住著的是安北將軍費揚古的嫡次子阿和泰,與林蕭同是康熙十一年生的,還比林蕭大了幾個月,可這阿和泰少爺的性子,若與林蕭相比,簡直就是個沒斷奶的娃子,盡會胡鬧騰。
這不,阿和泰因著今日早操遲到了整整半個時辰有餘,負責監督練兵的又恰巧是閻王爺張林蕭,於是悲劇上演了,小將軍對陣閻王爺,自然是屢戰屢敗,被軍棍狠一頓親吻。
林蕭是真的怒了,手底下的兵,還真未曾遇上過像阿和泰如此欠收拾的,若非費揚古將軍親自將這頑劣的次子托付給林蕭管教,林蕭又著實得了費揚古的知遇之恩,頗為敬重頂頭上司,他阿和泰早就被林蕭一頓軍棍打斷雙腿給扔出將軍府了。
不遵軍紀、不敬軍法,還屢教不改,那頑劣的性子簡直就是一次次在變本加厲……阿和泰在林蕭眼裏,早就是個死人了,偏偏礙著他將軍老子的麵子,林蕭下不去死手。
費揚古得了消息,聽說林蕭這回下了重手,兒子傷得不輕,費揚古氣惱兒子不爭氣的同時,難免也確實生出些為人父母的憂心。然而,才到兒子的勤武院門外,老遠就聽見裏頭那小子的狼哭鬼叫了,將軍大人心中一口悶氣端的是難上難下。
“將軍。”沉穩已見渾厚的一聲傳來,林蕭不知何時也站立在費揚古一側,恭敬地立正問好。
費揚古回神,見是林蕭,卻發覺口中略顯苦澀,竟是尷尬極了,聽聽,阿和泰這死小子仍是精力十足地嚎著呢,這……這……這自家的兒子,與人家張尚書家的兒子,怎麼差距如此之大呢?費揚古覺得自己一世英名晚節不保。
林蕭並未開口解釋,自然也不會出言安慰,隻是,瞧見將軍鬢角處的白發,林蕭忍不住皺眉,心想著,裏頭那小子倒是挺耐打的……或許,抗擊打能力是不錯的,這也可以稱之為潛力的一種,林閻王決定再進一步挖掘一下,總得把紈絝少爺整得有點樣子、才算不辜負了將軍信任。
“哎!”久久,費揚古隻是一聲歎息,抬手重重拍了拍林蕭的肩膀,卻轉身離開,沒有留下一字半句。
林蕭眯眼瞧著勤武院的大門,裏頭依舊熱鬧。
阿和泰趴在床上哇哇地叫、狠狠地罵,然後,突然直覺背上一陣寒涼,陰森森的……有殺氣。
不得不說,阿和泰還有一個潛力,那就是野獸般的直覺,這不,立馬停了嘴裏的哼哼哈哈,一陣後怕。
下一刻,隻聽“啪”的一聲重響,再下一刻,就瞧著活閻王殺了進來,阿和泰才覺得此時此刻渾身上下疼起來,與剛才那皮肉之苦完全不是一個等級的。
林蕭最近一次回京城也是三年前,那時候,胤禛還是胤禛。
而林蕭變成張廷瑞已經快二十年了,足足等了二十年,用了二十年來回憶曾經那一世的十七年,尤其是與祈安的七年,牢牢把那個唯獨會對他撒嬌任性的小少年刻在心尖上。
二十年,饒是林蕭,也開始急躁起來。
再瞧著眼前這不長進的東西,林蕭無比思念自家那個懂事、聽話、乖巧的祈安,若說祈安與阿和泰都算是鄰家小弟,這差距也太大了。
費揚古之子阿和泰,其實也並非一無是處,脾性是懶散慣了,又尤其的認死理別扭著,而不輕易服輸的勁兒倒不知該說是好、還是不好?
“他、他、他……就這麼走了?”阿和泰的聲音微微有些打顫,心有餘悸,可不明白,這位閻王爺怎麼氣勢洶洶闖進來像要殺人一般,卻又隻是瞧了自己幾眼,轉身就走了呢?阿和泰苦惱著抬手撓了撓自個兒腦袋,覺得其中必有詐。
倒是一旁站著的另一位年歲相當的古奇,苦笑著搖搖頭,“難道你覺得,教官若要收拾你,還需要使詐嗎?”古奇與阿和泰是好哥們兒,可也抵不住人家張姓閻王爺的人格魅力,口中稱呼“教官”二字,是十分敬重的。
阿和泰被兄弟這話噎住了,“咳咳……你個沒骨氣的叛徒!教什麼官!就是個心狠手辣、居心不良的混蛋、禽……”其實古奇那話沒錯,他張林蕭若是想要整治自己,的確不需要用計耍詐,苦啊,如今自家老頭子眼裏,怕是隻有那閻王爺了,自己這個親兒子拍馬都趕不上。正因為想明白了,阿和泰更加是惱羞成怒,卻也隻能嘴上逞能罵得狠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