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六章 退聘(一)(1 / 2)

她戌時回到王府,景故淵見到她關心道,“孔小姐如何了?”

她拍了拍自己的肩膀,蕊兒立馬上前給她按摩,先是把她的頭發順到一邊,然後小手輕重適中的給她捶起肩來。她笑道,“你若是擔心,怎麼不跟我一塊去。”

“這時候了何必還拿我玩笑。你明知道我若去隻會越描越黑,讓人以為我與孔小姐當真是有私才會為她護航。”

他不止是斷了外人的胡思亂想吧,還想一並連孔濂溪的胡思亂想也斷了。

她住在王府,既然她知孔家發生了什麼,景故淵又怎會不知,但他知,卻不去。孔濂溪隻要稍稍想想就能明白他的意思了,不至於萬念俱灰,但也會痛徹心扉。

她平淡的結論道,“你要狠起來,也是狠得徹底而小心謹慎。”

景故淵輕聲道,“我這麼做對孔小姐來講也是好事,我不是她的良配。”

“未婚妻心裏竟是自己的朋友,尋常的男人尚且吞不下這口氣,覺得自己的東西被搶了。何況是陸庭淞那樣自傲自負的人,或許自此和你成仇人也不一定。”早上還興致勃勃要給他挑選賀禮,下午就風雨變色好事多磨。為了一個女子反麵成仇,好像也不是不無可能。

他平靜道,“庭淞不會怨我的,你遠不及我了解他。”

她凝著他,覺得他那話好似早把陸庭淞整個人看的通透。她閑閑說道,“都有我爹那事在前了,還不知道小心謹慎。老頭子打了她幾棍,說要把她趕去庵堂。”伊寒江翹起二郎腿,道,“孔濂溪若是因為你要遁入空門,常伴青燈古佛,你的紅塵孽障就又多一重了。”

景故淵道,“你若是沒有辦法該是會留在孔家,因為怕你叔叔會應付不來,但你既然回來了,定是成竹在胸。隻是失了陸家這門姻親,怕你叔叔日後在朝廷不好過,真正是孤立無援了。”

不知道多少人背後慶幸孔家和陸家沒聯成姻,要東山再起,攀附一個有權有勢的親家也是一種途徑,而鹹魚翻身了,難保不會秋後算賬。

這會讓多少曾對孔家落井下石的人心慌。

“陸家的聘禮留在了孔家,老頭子被軟禁出不了府,隻能是叔叔去退了,我會和他一同去。總之這場婚事是真真正真的告吹了。”燃到天亮的蠟燭已經是蠟炬成灰,還妄想它能再發光發熱,老頭子那是妄想啊。

陸家知道孔書繼是來退聘的,臉色自然是好不起來。陸家與孔家不同,孔家人丁單薄,陸家卻是人丁興旺。陸名梵光是兒子就生了四個,在朝廷裏任的都是要職,女兒嫁的也都是顯貴。

陸家就是一棵參天古樹,枝葉繁茂,根,穩穩的紮在朝廷上,一旦有動搖,怕是朝廷都要晃動。

她本是讓孔叔繼派人把聘禮還回去就是,偏偏他不聽,非要按足了禮數,退個聘禮也要提前先送去帖子,陸家老爺沒見,陸庭淞也沒見,反而是陸家的女眷聞訊回了娘家一趟,倒像有備而來,三堂會審一樣殺氣騰騰。

這是一個小廳,一看就知道不會是會客的地方。

陸庭淞的母親王氏握著一串佛珠,道,“孔大人,庭淞雖說不是才智最佳的一個,但也算出類拔萃,若是想娶位才貌雙全的妻子並不是難事。公公他最重承諾,即便濂溪發生了一些事,他也要庭淞履行婚約,甚至去孔家下聘之前還召集過陸家上下,日後濂溪嫁過來不許任何人讓她受委屈。可你孔家是如何回報的,實在是欺人太甚了。”

因為采花賊的事王氏本就不想孔濂溪入門了,無奈陸家長輩一意孤行,現在好了,有了名正言順退婚的理由,卻又怕孔叔繼來這麼一趟,再起變化。

伊寒江心裏明白,她們壓根不想孔叔繼見到陸名梵。

孔叔繼作揖道,“是我教女無方,得陸大人垂愛,卻是濂溪她福薄沒福分成為陸家的媳婦。”

陸庭淞的姑姑陸氏道,“你孔家落魄時是陸家幫的忙,不感恩戴德反而折了陸家的顏麵讓我陸家和你孔家一並成了笑話。也不想想孔濂溪今非昔比了,當初是冰清玉潔,可而今除了陸家誰還敢娶明媒正娶。”

孔叔繼自認是理虧不敢回嘴,伊寒江道,“我們要見的是陸大人,可這陸家什麼時候換成女眷當家作主了。”

陸氏斜眼打量,發鬢上的金步搖閃著奪目刺眼的金光,“你是什麼人?”記起這些日子紛傳說孔家長子的私生女回了皇都,生得妖豔狐媚。“是孔家那私生女?”見伊寒江笑著不答,估計自己是猜對了,陸氏道,“孔公晏還是禮部尚書,不學禮,無以立,可他教的都是什麼禮?長子與人私奔,孫女淫邪。”

伊寒江笑道,“我可不覺得他們有錯,再說即便是有錯吧。哪一家沒有藏汙納垢的肮髒事,沒表露人前就自詡是清白而已,陸家也不見得有多幹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