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的月光蒙蒙,花香漫漫;夜風襲襲,絲絲浸骨。但嶽淩樓的身體卻異常柔軟,異常溫暖。西盡愁突然瞥見了常楓,常楓還坐在床上,呆呆地望著嶽淩樓貼上自己的身體。
「沒關係,他看不懂的。」嶽淩樓的氣息自西盡愁的頸項緩緩上升,然後突然把西盡愁的耳垂含在口中,用靈巧的小舌去逗弄他的耳廓。西盡愁的身體不禁向後一縮,嶽淩樓笑他:「你在怕什麼?我又不吃了你。」
怎麼能被他這麼戲弄,西盡愁決定自己要采取主動,於是猛地勾住了嶽淩樓的腰,往自己身邊一拉調笑道:「你還真是一個淫亂的人。」
「本來就是……」嶽淩樓眼角向下彎了彎,唇邊揚出一個媚人的弧度,雙手已探入了西盡愁的衣衫,慢慢在他胸前摩娑著。
「和男人做過嗎?」嶽淩樓壞笑。西盡愁不答話,基本上已經屬於默認了。見狀,嶽淩樓湊到他的耳邊輕語一句「那要我教你嗎?」
「不用。」西盡愁有些惱火地回答,一個翻身把嶽淩樓壓到身下,「這種事情,隻憑本能就知道該怎麼做了。」
「啊……是麼?本能啊……」嶽淩樓自言自語著弓起膝蓋抵住西盡愁的分身笑道:「的確如此……你已經有反應了。」
「囉嗦!我好歹也是個正常的男人好不好!」總覺得自己的處境越來越難堪,西盡愁不由分說地把嶽淩樓那隻不安分的腿壓回原處。這種人他還是第一次遇到,對付起來確實有些手忙腳亂。
「我又沒說你不正常,那麼大聲幹什麼?」嶽淩樓噘噘嘴一副不高興的模樣,但隨即眼神一沉,用一種帶著極度詭異光芒眼神說,「你知不知道,耿原修就不正常,非常不正常。」
嶽淩樓環住西盡愁脖子的手突然加重了力道。
「你習慣在和別人做愛的時候,提另一個男人的名字嗎?」
雖然早就聽說耿原修和他的養子有某種不清不楚的關係,但那也隻是道聽途說,江湖上流傳的小道消息罷了,西盡愁並沒有全信。但現在由嶽淩樓親口說出,這讓他有些不知該怎麼應答。不過不得不承認的是,此時他的確有些吃醋。
嶽淩樓突然笑了出來,輕聲說:「抱歉,不知不覺就想起來了……也許是受到他的影響了吧……」
在床上時,耿原修眼裏隻看得見一個慕容情,隻記得慕容情這個名字。情兒……情兒……那個男人溫柔的呢喃從來沒有真正屬於過自己,那個時候自己心裏的感覺,也許應該叫做嫉妒吧……嫉妒自己的母親,雖然她已經死了,死了多年,但卻永遠地得到了耿原修……
「是自願的?」西盡愁不相信嶽淩樓會主動投入耿原修的懷抱。一來他們年齡相差太多,二來他們畢竟是父子關係,有悖人倫。
「和你沒有關係。」嶽淩樓的臉色突然變得很難看,陰沉沉地盯著西盡愁的臉,「我恨他……非常恨……我永遠也不會忘記他對我做過的一切……」
「那你為什麼不一刀殺了他,難道你還殺不了他?」
西盡愁親眼看到嶽淩樓用一根金簪刺破常桐的喉嚨,下手的狠毒和準確絕對不是一般人能夠做到。這樣的嶽淩樓難道會殺不了一個不會絲毫武功的耿原修?
「我不要他死,我要他活著,好好地活著……」嶽淩樓的笑容變得陰冷僵硬,聲音平靜但又很有魄力,「我要他親眼看著他所有的一切都被我毀滅,他喜歡的一切擁有的一切愛的一切,全都要被毀滅,一點不留,生不如死……」
西盡愁猛然怔住,停止了手上的動作,嚴肅問道:「這些話你對別人說過嗎?」
如果這些話傳了出去,嶽淩樓根本就無法在天翔門裏立足。現在他吃的用的全是耿原修給他的,他的地位和權利也都是從耿原修那裏得來的。但他卻執意要毀滅耿原修的一切,從一定程度上說,也等於自我毀滅。城府如此之深的嶽淩樓怎麼會對自己說出這樣的話?
「沒有……」嶽淩樓搖搖頭朝西盡愁眨眼說,「你是第一個哦。」
「你不怕我告訴別人嗎?」西盡愁雙手撐在窗台上,凝視著嶽淩樓染上薄薄月光的臉。要毀滅一個門派談何容易,更何況對象還是獨霸江南傲視武林的天翔門!
「你不會。」嶽淩樓答得很肯定。他那雙濃黑的眼瞳深邃得仿佛灌入了某種魔性,讓西盡愁陷入陣陣的暈眩。
「你這麼肯定?」西盡愁皺起了眉,身體微微發寒。他想起了嶽淩樓說的那句話:『這場賭局,無論輸贏,都是你的劫難』。的確是劫難,自己在劫難逃。
「我當然這麼肯定……」嶽淩樓笑道,「因為你的身體是這樣告訴我的。你不會想讓我難過吧?」
西盡愁歎出一口氣,古怪的笑容突然浮現在他的臉上,那表情仿佛是抓住了狐狸尾巴的獵人。他說:「但是,你的身體卻告訴我了另一件事情……」
嶽淩樓沒有回話,他隱隱感到了事情的變化,他在等西盡愁繼續說下去。
「你腰部的傷口根本就不是被食人魚咬出來的,而是——劍傷。」
「你這個畜牲。」嶽淩樓立即翻臉,低聲咒罵了一句,猛地推開西盡愁,拉好衣襟轉身想走。他以為西盡愁剛才的所作所為全為了檢查自己腰上的傷口,而自己卻像是個傻子一樣以為他隻是色心大起。被擺了一道的嶽淩樓又羞又惱,恨不得一刀結果了西盡愁的小命。
「畜生?罵得還真好……」西盡愁調笑著穿好衣服,翻身越到窗外。自己本來就是一個畜生,竟然會迷上了嶽淩樓這渾身上下都散發出危險氣息的少年——忘了尹昀遺言裏的忠告。
天知道自己剛才多麼想要得到他。但是,就在手指碰觸到他腰部傷口的時候,發覺那是劍傷的時候,西盡愁的心髒猛然抽搐了一下。
還未恢複的劍傷,劉辰一的頭顱,染血的白衣,湖水泛出的異常顏色……
所有的一切,突然湧入西盡愁的腦海,聯係在一起,越來越清晰。
西盡愁突然覺得自己太笨了,笨到會為了他把亡友的忠告拋到腦後,笨到自以為有能力讓那個小妖精愛上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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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天邊微微的熹光暖烘烘地環繞著樹林。離陽鎮邊上的渡口附近鳥鳴聲聲,清澈婉轉。時候尚早,再加上樹林裏本來就少有人跡,所以顯得更加幽深闃靜。
「西大哥……西大哥……」
被江城放走以後,尹瑉瑉又回到了這片樹林。這裏的一切還和兩天前一樣,唯一不同的是隻剩下尹瑉瑉一個了——西盡愁不知所蹤。
「西大哥,你究竟跑到哪兒去了啊?」尹瑉瑉有些著急地嘟噥著,步子不知不覺就踏得重起來。江城雖然已經放尹瑉瑉自由,但找不到西盡愁的尹瑉瑉卻是無處可去。
她想到的唯一辦法就是回樹林來,即使自己找不到西盡愁,西盡愁也會來這裏找她。所以,隻要乖乖呆在這附近,應該就可以和西盡愁重逢。
但是兩天前看到的那具駭人的屍體卻讓尹瑉瑉心有餘悸。這片樹林裏暗藏殺機,遠不是表麵看上去的安寧。忽然,她聽到了一陣嘩嘩的水聲。就從不遠的地方發出來,尹瑉瑉皺了皺眉,告訴自己:「不要怕不要怕,一定要過去看看,也許是西大哥呢……」
非常幸運,尹瑉瑉並沒有猜錯。那水聲正是西盡愁發出來的,昨天夜裏,他就由興和城匆匆趕回了離陽渡口。
有劍才能有劍傷,那天在湖邊,西盡愁隻看見了嶽淩樓,卻沒有看到劍,劍一定還留在這附近的某個地方。正因為如此,他才馬不停蹄地趕回離陽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