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瑉瑉!」
還好西盡愁眼疾手快地打開了尹瑉瑉的手,那把金色的匕首『哐鐺』墜地,連同他的心,這才一起落了下來。扼住尹瑉瑉的手腕,一把揪起她,西盡愁聲色俱厲道:「你到底想幹什麼!」
「如果我死了,你會不會喜歡我?」
「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我現在唯一能威脅你的東西,就隻有這條命了……西大哥……隻有這條命而已了……」
說到這裏,尹瑉瑉早就哭得滿麵是淚,再也說不出話來。
西盡愁看著雖然心痛,但該說的話,他早就說盡了。為什麼尹瑉瑉還是執迷不悟,癡纏不放呢?
在尹瑉瑉的哭聲中,嶽淩樓悄然離去,等到西盡愁發現時,他早就不見蹤跡。
後來,好不容易擺脫尹瑉瑉的西盡愁,終於在客房裏找到了嶽淩樓。
嶽淩樓對他說:「其實我覺得自己好像輸了。我問自己,會不會為了讓一個人喜歡上自己,用生命去威脅。後來,我發覺我不會……即使是你,我也不會……」
然而西盡愁卻回答他:「如果你會的話,你就是尹瑉瑉,而不是嶽淩樓了。但恰巧我喜歡的,不是尹瑉瑉,而是嶽淩樓。」
◆◇◆◇◆◇◆◇◆◇
傍晚時分,船終於靠岸。
淅川河底雖有通道入水寨,但那並不是唯一的通道。現在青神寨把紫星宮一行人,由另一條通道引入了水寨。
其實淅川河寬不過兩三裏,但船行所耗的時間明顯過長。不用明說,大家心裏都明白。那是為了避免被紫星宮人記住路線,所以青神寨帶著眾人在河麵上兜了幾個大圈子。
渡口冷冷清清的,不見半個人影,隻有幾艘高大的木船泊在河邊。就連青神寨主天地嘯龍都沒有現身,月搖光就更不知道人在何方。
以前青神寨裏,說話有分量的人,一是天地嘯龍,二是易流蘇。月搖光雖然已經回到水寨,但幾乎不露麵,以至於其他十二寨的人還不知道青神寨裏有這號人物,再加上他曾經失蹤過整整五年,對他有印象的人就更少了。
所以青神寨裏,眾人對他的恭敬程度,遠不及對他的堂兄——易流蘇。
但是現在,寨裏所有的一切都交由歐陽揚音在管理。這點,不僅令西盡愁和嶽淩樓大吃一驚,就連紫星宮的人——紫巽和尹瑉瑉,都嚇了一跳。
如果歐陽揚音突然進入水寨是紫星宮安排下來的任務,那麼紫巽不應該不知情。西盡愁細想這事兒,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心想有機會,一定找歐陽揚音問個清楚。
在歐陽揚音的帶領下,一行人進入了天地府邸。她細心交待管家給他們安排住宿,也吩咐庖廚們準備了一桌子可口的飯菜。但她自己,卻就此消失無蹤,連個影子都看不到。雖然西盡愁一直在留心她的動靜,但歐陽揚音有心要躲,他也沒有辦法,隻好順其自然,走一步算一步。
離開後的歐陽揚音,穿過一條幽靜的巷子,緩緩步入一間人跡罕至的庭院。
雖然夏日,但這庭院卻陰森恐怖。花草樹木、亭台樓閣樣樣不缺,但這些景致看在眼裏,就是覺得毫無生機、死氣沉沉。不知是什麼道理。
伺候的仆人不過兩三名,見歐陽揚音進來了,連忙躬身行禮,神情必恭必敬,生怕得罪半分。歐陽揚音麵色陰沉,淡淡問道:「老爺呢?」
「還在房裏休息。」小廝低聲回答,一直埋著頭,抬都不敢抬一下。
「知道了,你下去吧。」
歐陽揚音吩咐一句,仆從們立刻悉數退下,不敢多做停留。待到四周一片沉寂,歐陽揚音才又重新抬步,朝不遠處那間門扉緊閉的房間走去。抬手輕輕一推,門扉應聲而開。房中床榻上,正躺著一人,聽到響動,如受雷擊,驚坐起來。
見對方反應如此之大,歐陽揚音不禁淡淡一笑,那笑容裏帶著些嘲弄:「怎麼?你怕我?我今天可累壞了,並且幫了你的大忙,把紫星宮的人接回了青神寨……」
「你把紫星宮……!」
天地嘯龍雙目一鼓,眼中血絲密布,但一句話還沒說完,就吐出一口鮮血,咳個不停。
見狀,歐陽揚音搖了搖頭,惋惜道:「都告訴你了,『季紫蘭』的毒可是忌怒的,你這麼動不動就發火,可是會促進毒素流竄的。到時候,隻怕你會死得更難看……」
天地嘯龍捂住心口,模樣甚是無奈,瞪了歐陽揚音一眼,終於垂下了頭,忿忿問道:「你到底還要我怎樣,才肯交出解藥?」
「不要急嘛,我要你幫我辦的事情還多著呢……」說著,歐陽揚音陰沉地一笑,坐到床沿上,湊近天地嘯龍道,「首先,你要把整個青神寨都給我!」
「你現在不是已經控製了青神寨了嗎!」
天地嘯龍驀然抬頭,眼中燃燒著熊熊的怒火。他身中季紫蘭之毒,不得不聽命於歐陽揚音。而歐陽揚音用季紫蘭的解藥要求他辦的第一件事,就是給她一個名分,讓她有權在青神寨裏說話,於是歐陽揚音便成了天地嘯龍的夫人。
青神寨裏天地嘯龍受製於歐陽揚音,而少寨主易流蘇,雖然對這個不知從何處冒出來的女人心有疑慮,但因為不能違背寨主的命令,隻得按歐陽揚音的吩咐辦事。實際上,控製住天地嘯龍的歐陽揚音,幾乎已經等同於控製整個青神寨了。
本來她自己也是這麼認為的。但是,昨夜歸來的一人,卻使她的計劃微微產生了偏差。
原來青神寨裏,除了少寨主易流蘇,還有一位名叫『天地禦月』的少爺,而天地禦月——正是她的宿敵『月搖光』!
得知此事的歐陽揚音一陣狂笑,本以為自己有一場□□的硬仗要跟月搖光打,但誰知月搖光好像根本就不關心水寨的事,不見任何動靜。
也許,他的目標是更大更遠的東西,區區青神寨,根本不放在心上。
也罷,歐陽揚音心想,既然他如此低調行事,自己也索性暫時放他一馬。等到把水寨的事情平息下來,再找月搖光算舊帳!
思及此,她目光一陰,咬牙瞪著天地嘯龍,好像把她和月搖光的仇,全算到了他老子頭上:「天地嘯龍!今天晚上你好好睡一覺,養足精神,明天,我還要你陪我去一趟幽河寨呢!」
「去幽河寨?!」
天地嘯龍一驚,背脊又直了起來。他被季紫蘭的毒折磨得隻剩下半條命了,要他帶著這副身子去見幽河寨,豈不是被人笑話?
「你放心……」歐陽揚音狐媚的一笑,眼角瞟向了腳尖,輕聲道,「其實幽河寨的那些人,比你好不了多少……」
「什麼!難道你對他們也……」
歐陽揚音輕輕點頭,笑得分外妖嬈,反問道:「不然你以為我是怎麼逃過他們的追捕,來到你青神寨的?」
當日歐陽揚音被水蛇陣所困,但她並沒有死,她潛伏在河岸附近,等待機會逃離。那天晚上,正好幽河寨蕭順奉命來水蛇陣查看紫星使者的生死,歐陽揚音趁機混上了船。她一直躲在船艙底部,沒有現身。她也知道嶽淩樓、月搖光、西盡愁先後登船,但她始終沒有現身。
直到風暴起,幽河寨人丟下西樓月三人,伺機逃跑的時候,歐陽揚音才跳河跟了上去。尾隨著那些人,歐陽揚音順利找到了出口。水寨的人雖然發現她,但因為身在水中,擔心如果跟她硬鬥起來,還沒到出口,就溺死在水中了。於是想,反正水寨人多勢眾,而歐陽揚音一界女流,還怕拿她不住?
——水寨的人錯就錯在這點上。
他們以為上岸後會有優勢,誰知道歐陽揚音竟先下手為強,在水裏就散播了□□季紫蘭!
季紫蘭隨水擴散,當時在水中的所有人——包括蕭辰清、蕭順、陳曉卿、陳淩安等,都無人幸免於難。剛一登岸,就被毒倒,哪還有力氣跟歐陽揚音鬥,隻能眼睜睜看著她大搖大擺地從他們眼皮底下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