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裏陷入一片沉默,楊威心裏堵得慌,他不想在乎任菲的話,可那幾句話就像一塊石頭,沉甸甸地壓在心上,壓得他半宿睡不著覺。
任菲均勻細致的呼吸聲慢慢地越來越響,楊威知道這是她睡著了,周圍越來越靜的關係,他覺得有點冷,卻不敢打開空調——他記得小時候看過一部香港的電視劇,裏麵有一段情節是一對男從死在車上,被懷疑一直開著空調導致一氧化碳中毒。
他不知道開空調的後果會不會這樣嚴重,但胖子寧可冷一點也絕不肯冒險。
可這麼下去明天早晨會不會感冒?瑟縮的楊威悄悄把臉轉向任菲的方向,其實他還有一個選擇,就是像電影裏一樣和她抱在一起互相取暖……但是他有心沒膽,念頭在腦海裏轉了幾轉,卻又幾次都壓了下去。
趁人之危這種事真的很有吸引力……楊威就這樣半睡半醒,半夢半明地聽著忽大忽小的雨聲挨了大半夜,突然間風聲雨聲和任菲的呼吸聲統統淡了,耳朵裏隻剩下一陣隆隆的響聲由小變大,似海嘯,像怒潮……一直也沒睡熟的楊威猛然間驚醒,如同上隻上滿了發條的兔子一般彈了起來,轉過身體,一雙驚疑不定的眼睛死盯著側後方。
現在正值七月,不到早晨四點天就已經蒙蒙亮,但天空依然陰雲密布,楊威就著並不明亮的天光仔細地看了又看,卻看不出什麼不同來!
他趕緊一把抓起望遠鏡扣在眼前,急急忙忙地調查對焦距,鏡頭裏的畫麵漸漸清晰,隻見昏暗的天空下一條黃濁的水線突兀地出現在西南方向,奔湧著激起白蒙蒙的水花,歡騰的水流如同洪荒巨獸一般吞噬著沿途的一切,壓倒成片成片的莊稼。
洪水?水庫破堤了!楊威驚恐萬狀,撇下望遠鏡撲在方向盤上,連鞋也顧不上穿,直接光著腳踩住了油門刹車,狠狠地擰動鑰匙。
快呀!快點呀!駕駛技術原本就不熟練的楊威越是著急越出狀況,引擎一個勁地響,可就是不運轉。
胖子隨手扔下的望遠鏡好死不死,正好磕在任菲的額角,好夢正酣的她隻覺得耳朵裏一聲悶響,額頭一陣刺痛,頓時從睡夢中驚醒過來。
任菲一看腦袋邊上的望遠鏡,立即明白了一切,借著蒙蒙的天光,怒氣衝衝地對著胖子的後背大罵:“你有病啊!大清早的擾人清夢!”
不管是誰被人從睡夢裏驚醒都不會高興,何況還是用這樣粗暴的手段。
楊威這時候哪有功夫理她,猛踩兩下油門兒,鑰匙差點扭折,發動機終於“轟”地一聲運轉起來,胖子大喜過望,趕緊推上前進檔鬆開刹車,越野車像隻被惡狗狠追的兔子,“蹭”地躥了出去。
“怎麼啦?出什麼事了?”任菲這時也發現情況不對,她倒沒注意到轟隆隆的聲音,可胖子一大清早的擾人清夢不說,駕駛座的椅背還倒著呢就發動車子猛跑,她還能看不出問題?
她趕緊坐起來,幫著胖子把椅背抬起來,不明所以地四處亂看。
天還沒那麼亮,再加上剛睡醒的眼睛還朦朦朧朧的,她一點也沒發現問題出在哪兒,可車的速度已經提起來了,楊威卻始終死死地踩住油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