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別動,我來!”楊威分開人群跳回山下,幾步搶到倒地的戰士身邊。
隊伍裏隻有一個衛生員還留在了大部隊,楊威擔心掉隊的戰士是被感染,才自靠奮勇的站出來。
人總有一種奇怪的心態,凡是不了解的東西總是心驚膽戰,而一旦了解透徹之後就會反過來,認為一點也沒有危險!
楊威就是這麼看活死人的,對他來說活死人根本算不上什麼,雖說他一直想把這個念頭灌輸進所有戰士的腦子裏,但沒經曆過感染區裏成千上萬的活死人衝擊,想讓這些戰士用一顆平常心看待活死人還需要一段不短的時間。
楊威打亮手電照住戰士的臉,戰士原本蒙住頭臉的防蚊罩已經和鋼盔一起不見了,他的身體無力地躺在草叢裏,兩眼無神,直勾勾地瞪著天空,嘴角一抽搐著直冒血沫。
楊威伸手摸到他的頸動脈,再分開他的眼睛照了照,無奈地搖了搖頭:“他不行了。”戰士的瞳孔已經放大,頸部根本摸不到脈搏跳動。
楊威站起身來,默然無語。手電的光照在戰士的身體上,半個身子全是模糊的血肉和破破爛爛的布條,糾纏在一起分不清哪裏是他身上的肉,鮮血染紅了他身下的草葉樹枝。
“是手榴彈!走吧,一會再過來收屍。”楊威的耳邊突然響起馬小寧的聲音,嚇了他一跳,怎麼走路跟貓似的連點聲音也沒有?可反過來一想又覺得不對,他可不認為人能在這種環境下一點聲音也不發出,肯定是剛才他的心思全放到了犧牲的戰士身上!
楊威的嘴動了動,但什麼也沒說出來。
人是他帶出來的,他覺得自己有一份責任為犧牲的戰士收屍,可他同樣清楚馬小寧說的才是正確的,山的那一邊還在戰鬥,打贏了才能為戰友收屍,打不贏,大家就隻有一起倒在這裏,慢慢地腐化成一杯泥土。
馬小寧大踏步奔向山口,楊威瞅了地上的屍體一眼,咬牙跟了上去。
說句實話,大家聚在一起的時間才半個多月,雖說免不了兔死狐悲,但要真說有多深多深的戰友情根本是個笑話,如果還有救誰也不可能把戰友拋下——誰敢保證自己沒有受傷的時候?可沒救了,最好的辦法就是把遺體留下,不能拖累仍然活著的戰士。
走上山口,山間的冷風迎麵吹在身上,楊威這才感覺到自己的背上涼颼颼的,不知道什麼時候冒了半身的冷汗!
剛剛楊威距離手榴彈爆炸的地方還不到十多米!如果那枚手榴彈落到自己的身邊,現在倒在地上慢慢冰冷的屍體會不會是他?
不管是活死人的還是普通人的屍體,楊威見過的比全隊人加在一起還要多得多,可他從來沒像現在這樣,全身像浸入封凍的冰窟窿。
和活死人的數次對陣讓他一直保持著輕鬆的心態,可直到剛剛一名戰士死在身邊他才猛然間意識到現在的敵人已經不是活死人,而是和他一樣活生生的人類,會開槍瞄準,需要吃飯睡覺,遠比活死人難對付得多。
十二個人迅速越過山口,馬小寧第一個跑出去,直接撲進路邊的草叢裏:“都往左邊來!”心思縝密的不止楊威一個,小路右邊的草叢裏還躺著七八具活死人的屍體呢,貿貿然撲進去一不小心再感染了吞噬病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