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牆之隔，仿佛兩個世界。
司修陽打了個寒顫、摸摸胳膊上的雞皮疙瘩，猛地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腦袋一熱就推著死黨進了書房，邊嚷嚷道：“小天使！明天就要考試了吧？來來來，還有什麼不會的，趕緊的，我跟你哥幫你指導指導！”
說著一推有些僵硬的藍坤程，道：“坤程啊，你說你，再忙也不能沒時間陪小天使對不對？中考多麼重要的事兒啊，你這當哥的也不緊張緊張——你快過去看看小天使複習得怎麼樣了！”
他把藍坤程按到複兒對麵的沙發上，又把剛才從隔壁實驗室裏拿出來的報告往兩人中間的茶幾上一擱，“這個你就在這兒看吧，我下去準備晚飯了。”
兩人目送著那個風風火火的背影消失在門口，尷尬地避開彼此的視線，掩飾一般低頭看向手中的紙頁，卻都是連一個字也沒有看進去。
良久的寂靜後，複兒氣餒地嗬笑一聲，開口叫道：“哥哥。”
“啊。”藍坤程輕應，抬頭看過去、卻又飛快地扭開，“有什麼、不會的？”
“哥哥一直在躲著我。”複兒定定的看著他。
藍坤程下意識地否認：“沒有。”
複兒卻不理會、自顧自說下去：“是因為我說了我在生哥哥的氣嗎？”小孩兒歪歪腦袋，“那時候哥哥擅自拋下我、我不應該生氣嗎？我生氣了，所以哥哥也生氣了嗎？是因為我太任性了、所以哥哥討厭我了嗎？那如果我說我不生氣了，哥哥就不會躲著我了嗎？”
藍坤程被他那一連串的問號鬧暈了，緘默了半天，無奈道：“我沒有在生氣，也沒有討厭你。”
複兒卻是不信，“那哥哥為什麼躲著我？哥哥不要早安吻，也不要跟我一起睡，不來監督我喝牛奶，所以我隻好自己喝，但是這樣哥哥也不會表揚我，我不打電話，哥哥也不會打過來，我發的短信，哥哥也不回——難道不是躲著我？”
藍坤程無言以對。
複兒垂了垂眼簾，手指在試題集上摳出了個洞。“所以，哥哥有了新的喜歡的人了，就不要複兒了嗎？”他喃喃道。
“新的喜歡的人？”
“哥哥，為什麼不告訴我，有女朋友了。”
“你怎麼知道……”
“菁菁姐姐說的。”
“趙菁菁？你什麼時候……”
“菁菁姐姐發短信說的。是真的嗎？是，雙雙姐姐嗎？真的是雙雙姐姐嗎？”
藍坤程猛地一皺眉，“複兒！”
那一聲吼出來連他自己都嚇了一跳，小孩兒卻神色如常，盯著他固執地詰問：“是真的嗎？哥哥不是說，不會喜歡雙雙姐姐嗎？哥哥有我了，還不夠嗎？為什麼，還要喜歡其他人呢？”
死寂。連空氣都凝固。連呼吸聲都聽不到。
劉春霏回家的時候，正看見藍坤程急匆匆地開門出來，她奇怪地叫了一聲：“坤程，去哪兒啊？”
藍坤程聞聲抬頭、這才發現了站在麵前的劉春霏，他停頓了許久才應了一聲：“啊、劉姨。”丟下一句“我這幾天在學校住。”便身形狼狽地離開了。
劉春霏皺著眉進門，在廚房裏找到正在洗菜的司修陽，問道：“坤程這是怎麼了？”
司修陽不解，“什麼怎麼了？”
“我剛才看到他急匆匆的出去了，不會出什麼事兒了吧？我看他怎麼跟丟了魂一樣！”
“他出去了？”司修陽一驚，忙放下手裏的菜，“不會是和小天使吵架了吧？”
他三步並作兩步跑上三樓，進了書房一看，複兒還是坐在原位、膝蓋上放著那遝厚厚的試題集錦，扭頭看著窗外。
似乎沒有什麼不對勁的。司修陽鬆了口氣，喊了一聲：“小天使。”
小孩兒木然回頭看過來，眼圈通紅、淚水撲梭梭從眼眶內崩落，卻是正在無聲地哭泣。司修陽才放下的心陡然又提了起來，他左右看看，從書桌上撈起一盒紙巾、就跑了過去，蹲下身，一把抽出好幾張、手忙腳亂地就往小孩兒臉上按。
“這是怎麼了？不要哭啊！”
“修陽叔叔。”複兒眼神呆滯道：“哥哥說他會跟雙雙姐姐結婚。”他抬手放到胸口，“我這裏好疼。生氣會氣到心痛嗎？我是不是、生病了？”
“小天使，你……”想到了某種可能性，司修陽按紙巾的手頓時一疆，過了許久，也隻好歎氣，把人摟進懷裏，安撫地拍著他的後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