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對於我來說,隻這一點就夠了。
在這天的晚飯上,我已經把一個星期之前那頓嗆人的麻婆豆腐拋諸腦後,應該說,所有人都已把它拋諸腦後。我隻記得我想要一部照相機,我雖然討厭被拍,但卻發現我自己不排斥拿著相機去拍周圍的一切。操縱相機的時候就像操縱自己的眼睛,選擇我想看到的東西,把那些我不願意看到的屏蔽在取景框之外。這個願望實在是被擱置得太久,以至於我迫不及待想要提出。
“怎麼樣?最近複習得如何了?”我爸突然問起我的學習。
“就那樣。”他很少這麼問,我一下不知道怎麼回答,還一心一意想著相機,就隻有敷衍過去。
“聽老師說你還要努力,”我媽轉向我爸,“之前的模擬考他都落在了別人後麵。”
“哦,是嗎?”
我媽說的老師就是那個寫板書很認真的數學老師。他每次上課總會把黑板寫得滿滿的,並且一上來就用粉筆從黑板的左上角開始寫,一直寫到右下角,直到寫不下了,還不舍得把原有的板書全部擦掉,而是小心翼翼地擦掉了演算的部分,然後用更小的字體寫下新的板書。他寫的數字嬌小秀氣,每寫錯一個,他都用手指小心而用力地抹掉,重新寫上一個。我最不喜歡他,因為他小氣,像個女人一樣斤斤計較,無論是對他自己的板書,還是對他學生的成績。隻不過我沒想到他已經找過我媽了。
“這幾天該填誌願了。”我漫不經心地說。
“我怎麼沒聽你說過,”我媽放下筷子,“老師建議你報哪個學校?”
“我想學攝影。”我徑自繞過了那個問題,把筷子伸向那小碟醃菜。
“為什麼想要去學那種東西……好好地學一門技術不好嗎?”她用筷子把醃菜的小碟往遠處挪了挪,“少吃點兒這種東西,沒營養,還不如多吃肉,喏,又不是沒有菜給你下飯。”
“為什麼攝影就不是一門技術?”我自討沒趣地把筷子收了回來。
“那麼,你想上哪個大學?”我爸一邊說著一邊夾了一小撮醃菜到自己碗裏,她倒是什麼都沒說就讓他就著米飯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