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之後,我已經變成了另一個人,可當我回憶起那件事,卻依然感到記憶猶新。
對於這件事,我不知道是該喜該悲。是該喜我終於看清了世間的“公平”,還是該悲自此以後我就被迫背負上那艱巨的任務呢?
我淒涼一笑。對著白雲藍天,對著朝拜著我的子民,也對著梵霂鳥頭頂的,那塊石頭。
喜也可,悲更何?不論是對於現在的我還是那時的我都早已經沒有了意義。
既然已經背上這使命,我就永遠無法擺脫掉。無論我是誰也好。
我記得那個時候,我十四歲。
*
那是一個下雪天,那個冬天的第一場雪。
本來我是應該高興的,對於雪,我一直是非常喜愛。
雪,潔白輕盈,如同天神的使者。是美好、公平的象征。
我一直都這麼想。
但到後來,就不一樣了。
*
“下課!”又是千篇一律的下課鈴,又是千篇一律的“老師再見”聲。
我們快要中考了,整個樓層都是初三生,幾乎所有人都在忙碌複習,這裏未免就有些死氣沉沉。
不過,在“所有人”前麵的“幾乎”並不是白加的。每個學校都有那麼一群人,成天吃喝玩樂遊手好閑,但卻每次考試都能排到年級前十,這種人我們稱之為“學霸”,也有部分羨慕嫉妒恨的稱其為“學婊”。
比如,我。
這裏是雅閣學院,在全國都非常有名。因為這裏的學生非富即貴,背景很強大,即使偶爾有因為成績優異破例允許來這裏上學的,也基本上在一年之內就轉走了,因為富家子弟們欺人總會太甚。各個集團、公司等也隻是把自己家裏紈絝得不能教育的後代送到這裏來。不過雅閣學院也並不擔心這些富家子弟鬧事,隻要不死人就行——他們擔心的隻是從那些有錢人手裏榨取到的巨額學費能不能再翻一番。
階梯教室還是一如既往的幹淨整潔,大理石磚鋪成的地麵和牆壁,反射著和雪一樣顏色的光。我嘴角微翹,走到最後排靠窗的座位坐下。
窗外還是紛紛揚揚的雪,晶瑩剔透,像羽毛,像飛絮,像被風吹落的蒲公英。
像散落的記憶碎片。一個念頭忽然在我的腦海裏劃過。
我趕緊垂下眼簾,掩住其中的深思和迷茫。
“喂!那邊那個,給我出去!”誰這麼吵?我眼帶挑釁的望去,幾個女生闖進教室,把所有人都轟了出去,似乎是要清場。她們臉上鋪著三尺厚的粉底,臉化的花裏胡哨,一眼望去保證你再也不想知道世上到底有多少顏色。
我心裏一陣惡寒,故意俯下身,捂住胸口幹嘔了幾聲,樣子要多嬌弱有多嬌弱,要多無辜有多無辜,就差沒說“哎呀歐巴你嚇到人家了啦!”
領頭的那個女生一看就急了,跑到我麵前使勁一拍桌子,“叫你沒聽見嗎?!”
我擺出一副無辜而又楚楚可憐的姿態:“對不起,你是在叫我嗎?我沒有聽見!”這方法我在各種小說和電視劇上都見過,百試百靈。
“給我滾!”那女生氣炸了,但卻因為忌憚教室裏的攝像頭,終究還是沒有打我,隻是指著門讓我“走”出去。
想讓我走?告訴你,連窗都沒有!我心裏冷笑,麵上裝著受到恐懼一般的神色,沒走幾步就腿軟癱在了地上,怎麼也不動。仔細看的話,還能發現眼角泛起的淚花。(……)
這完全就是被嚇癱的樣子,即便是職業演員來,也得拍手叫好。
這裏有攝像頭,在學校裏,私自打鬥是要被處分的,她的家長也會顏麵掃地,我不信她有這個膽子。
可是,我錯了。
“給我揍她!”女生一聲尖利的吼叫,十幾個保鏢立即進門,一個握住我的雙腳,另外幾個就圍在我的身旁,對我一頓猛打。我急忙拿書擋住臉,要是被揍的青一塊紫一塊的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