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道士開始和幾個從四方而來的道士開始布陣,一群人一開始還覺得這個太古八卦陣或許太小題大做,直到那座大宅裏的人忽然死去大半,才發覺這兩隻妖孽未必有那麼簡單。抽取修為續命,被續命的人應該身體康健,壽命延長才對,可是這些人卻忽然全部死去。這隻能說明,命數在與這兩人作對。既然上天不容,那他們本該清除這樣讓天都不容的存在。
朱砂與黑狗血調畫的符文,一筆一劃設立在這座城鎮的八角,每一角都精心一再計算,最終落下結印。張道士最終決定在鎮外的河岸邊設下誘因,城鎮中太多平民百姓,為了少造殺孽牽連百姓還是決定將兩隻妖孽引出城方便下手。張道士看了看遠處的天色,指尖輕點,盤算著時間,看來,日子已經不遠。
修淵和白渃看著漸變的天色都有不詳的預感,隻是白渃平靜的樣子似乎對於這一切都已經不再害怕擔心,而看著這樣麻木的白渃,修淵才發現自己到底怎麼把這個曾經天真美好的女人推進深淵。要經曆多少生死離別,多少被這樣折磨才會平靜如一灘死水。
“渃兒,你願意嫁給我嗎?”修淵看著坐在空蕩院子裏的白渃,說出這一句晚了千年的話。似乎在做最後的徒勞,他已看清,就算他如何努力也無法改變天罰的結果。他欠了他千年的陪伴和寵愛。
“好。”轉過頭,唇邊勾出一抹醉人的微笑,紅色的眼中溢滿溫柔。她不悔,就算知道自己錯了依舊不悔,這個男人是這樣愛自己,隻是那時候的他心裏裝了比她更深的執念,而如今,這個最深的執念變成了她。
修淵走到白渃麵前,看著白渃揚起的小臉,那樣的表情仿佛還在那個時候,他們每日相守,快樂開懷。低下身子蹲在白渃麵前,伸手扶上最熟悉的臉龐,白渃側臉貼上修淵的手心,唇邊的微笑更加迷人。
沒有賓客,沒有祝福,沒有花轎,沒有高堂。一座死宅變得火紅,壓抑的喜氣,讓人感受不到一絲結婚該有的氣氛。
白渃穿著火紅的嫁衣,細心裝扮的麵容,細致精巧的頭飾。手腕上依舊是那隻鐲子,走路時輕輕觸碰著皮膚。沒有喜娘引路,沒有遮掩的紅蓋頭,自己從廳旁走進廳內。看著那個自己深愛了幾百年的男人,一身紅色新郎裝,臉上恬淡的模樣。她隻覺得這一切太過虛幻。似乎一切都是在做夢。
很安靜,不需要人喊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兩個人默契的行禮。
夫妻對拜時,兩人垂下眼輕輕彎腰,直起身子眼中隻有彼此,也許這是他們彼此生命中最完整的時刻。
陰鬱的天空變得更加濃鬱,一場大雨從天而降,短短一刻雨就停了,天空忽然放晴。城鎮八角衝天而起八道金色支柱,直衝天際與雲接壤。
“妖孽,為禍世間,出來受死!”張道士不愧為道士之首,腳踏虛空立在河岸上,看著那座死宅的方向,雖然隻是永平時說話的方式開口,聲音卻穿透整個城鎮,普通百姓聽見心裏都開始打鼓,匆匆趕回家關門鎖窗,生怕被牽連。
兩個紅色的身影出現在張道士麵前,兩人臉上沒有悲憤的表情,淡淡看著這個道士,原來這一切來得這樣快,快到他們不得不從夢中醒來。
“你二人牽連眾多性命,不思悔改,一直呆在城鎮中,是要等這個地方變成死地才肯罷休?”張道士甩了甩手上的浮塵,眼裏正氣毅然。
“就算我們走,你們會放過嗎?”修淵看著這個一臉正氣的老道士,忽然覺得他似乎所有道士那副悲天憫人的模樣都一樣,對妖魔卻忌恨無比的樣子也一樣。
“你是墮入輪回受刑之人,本該知道這是命數,為何卻不清醒向善求的上天憐憫?”張道士看著眼前這個平靜如水的孔雀妖,那雙眼中沒有一點生氣。
“不必多說,動手吧。”白渃看著其餘七個道士從四方齊聚而來,太古八卦陣,居然擺了這樣的大陣等著自己。這一世似乎就會到這裏了。
太古八卦陣已啟,妖氣被逐漸壓製,兩個人都逐漸感到力不從心,再多的招式法術應對都無法改變敗局。白渃看著比自己還要狼狽的修淵,心裏已經有了念想,為了自己他抽取了太多修為,隻為讓自己不那麼難過,可是怎麼能讓他陪著自己死在這裏。
嘴角溢出鮮紅的血液,修淵終究從空中墜落。白渃急急躲過攻擊,衝下接住修淵。這樣的形勢,已無法再戰,早知道結局卻還在拚死抵抗,不是因為她想和天命對抗,而是倒在懷裏的男人不該陪著自己,她情願他一直沉睡,也不願他像現在一樣,看著自己,眼裏除了愧疚憐憫再無其他。
火紅的嫁衣,用衣袖擦去修淵嘴角的血。用最後的力氣支起一個結界,罩住兩人。張道士見了,集結其他人合力擊打這個看似薄弱卻牢固無比的光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