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亮,看月落日出,誰與爭鋒?有朝一日,縱橫捭闔,無憾人間幾十年!”納蘭明若無聲無息地來到葉重樓身後,將葉重樓揮寫的這句話吟誦了一遍。
葉重樓忙轉過身來,向納蘭明若施了一禮,道:“重樓隻是信手胡寫一通,讓納蘭先生見笑了。”
納蘭明若卻是鄭重地拿起葉重樓寫字的那頁紙,眼裏閃過一絲異彩,道:“重樓屢屢能給人驚喜啊。這字跡蒼勁有力、雄渾狂放,字體則醇厚典雅、氣韻生動,重樓寫得一手好字啊!”
葉重樓心道,自己前世學曆史的,對古代的書法也極為狂熱,自己在書法上可是學的正宗的二王的行書,自然不俗。不過葉重樓嘴上還是謙虛道:“先生謬讚了!”
納蘭明若不由笑道:“重樓不必謙虛,重樓不僅字寫得好,這兩句話更是氣壯山河,讓人讀來禁不住熱血上湧、蕩氣回腸啊,連我都感到仿佛又年輕了二十年。”
納蘭明若說完這話後,忽然話鋒一轉,道:“龍陽山上的黑虎寨不簡單,如果簡單的話,魏詩聰早派兵去剿了。所以,你這一趟,我還真是沒有底啊。”
葉重樓一聽納蘭明若這話,不由忙問道:“黑虎寨是有靠山?”
納蘭明若欣賞地看了一眼葉重樓。應該說自打葉重樓住進府裏的這些天,納蘭明若對這個年輕人是越來越欣賞有加。這個年輕人心思剔透,非常聰明,很多事情看得很明白,卻又從不多話,很懂得分寸,就從他不動聲色地回擊了納蘭逑那一事上,就可看出一斑。而此時,他隻從自己一句話裏,便抓住了關鍵。
納蘭明若笑了笑,然後低聲說道:“如果我告訴你,黑虎寨其實是他的人,你相信嗎?”
納蘭明若這句話說得相當古怪,首先“如果”二字是以假設開的頭,然後一句沒頭沒腦的“是他的人”這個“他”究竟指的是誰並未講明,最後問葉重樓相不相信則進一步說明他自己對這個事也不能完全確定。
葉重樓腦子飛快一轉,然後忽恍然大悟般點點頭道:“原來是這樣啊,我相信!”
納蘭明若現在對葉重樓能聽懂自己的意思已經並不覺得奇怪,他點頭道:“當然,這也隻是傳說,不過既然你相信了,就要明白自己的處境,一定要小心應對!”
納蘭明若說到這裏,忽然臉色一正,前所未有地凝重道:“重樓,我納蘭明若一生不願負任何人。所以,我想和你說的是,這一趟剿匪,不管成功與否,你保住自己的命最重要,其他都是次要的。”
納蘭明若說到這裏,話並未完,似乎又略微猶豫了一下,然後方才一字字地道:“左喬會等你活著回來!”
葉重樓心頭猛地一震,刹那間鼻子一酸,竟有些感動涕零。納蘭明若跟自己說的這句話,足以說明他已經不拿自己當外人,甚至可以說已經把自己當成他最可信任的寥寥幾人之一,恐怕比女婿的身份還要更進一層。
“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應付的!”納蘭明若輕輕拍了拍葉重樓的肩膀,然後又道:“我好久沒見過你這樣的年輕人了。軍營那邊我派人去通知做好準備,你就在府中再好好休息一晚,明早出發!”
…………
納蘭明若走後,葉重樓心中開始梳理這次的任務。他一向是個非常幹脆的人,一旦確定自己必須要做的事後,便立即行動,一門心思考慮如何做成此事,不再有任何猶豫。他清楚地知道,優柔寡斷、瞻前顧後、朝三暮四、心猿意馬,隻會浪費時間,不但解決不了問題,反而會延誤戰機,所以他必須從現在起,便全身心地投入到這場剿匪行動中去。
現在距七夕大婚時間隻剩十天,從廣陵郡到那龍陽山,如果急行軍的話,至少也要三天的行程,來回往返就需要六天的時間,那麼真正留給自己剿匪的時間不過四天而已。
而這期間,還要隨時預防七裏鋪的人來刺殺自己,自己的區區一個千戶所真的夠用嗎?尤其最關鍵的問題,是那黑虎寨的實力究竟怎樣,自己還一無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