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太陽毒熱,老王從犄角旮旯找到兩隻老式草帽,由於年代久遠,草帽已經由黃變黑了。
老王與太太研究了老半天,這樣陳舊的老草帽,全中國全世界再找不到人戴了,我們戴得出去嗎?我們戴了會不會有什麼不良影響?引起誤解什麼的?
老王說,咱們倆的年齡加在一起都夠一百四十多了,管那個呢,既然遮陽,戴!
太太說,現在的人更講遮陽,但是人家是用高級傘,用拉美草帽,用防曬霜,用盲公鏡,哪兒還有用這種草帽的呢?
老王說,我們無需乎為了旁人的風尚與評論活著,我們還能活幾天呀,就我行我素地活一活吧。
於是兩個人戴著破草帽出了門上了街,很可惜,不論是在電梯上、社區裏、街道上、商店裏、餐館裏,沒有什麼人注意他們的草帽,沒有什麼人發表評論,更沒有人提出意見。
老王覺得很勝利,卻也很失落。也許勝利就是失落或者更加失落吧。
電話號碼春秋
這天來了一位老友,老王與他回憶起過去與他同在一個單位工作時辦公室的電話號碼:4局5144,他們笑說,要是現在,這個號碼能把人晦氣死,以廣東人的習慣,那不就是死局我要死死嘛。
其實,按簡譜唱出來,是發局,索多發發!朋友說。
後來,加了位數,我們的電話成了44局1414了。
死局,要死要死……更晦氣了,您哪。
發發局,多發多發,也還不賴。
後來又增位了,我們也都變更了工作,我的單位電話號碼是707局3677。
噢,你是在崇文區吧?4局是東單區北部,過去的東四區。5局是東單區。6局是西四區。3局是西單區……
如果是9和0,簡譜應該唱什麼呢?
9當然算是高來,0是一拍休止符吧。
這像一部朝鮮片子,敵方的間諜用演奏鋼琴來傳遞情報,把鋼琴曲記錄下來,原來是密電碼。
他們回憶了許多電話號碼以及與號碼有關的故事,他們感覺自己見到知道的事是太多了。 服裝
老王的兒子好久不來了,說是出國做生意去了。這回回來,帶著一件式樣奇特的 T 恤衫,送給了老王。
老王穿了幾天,覺得 T 恤衫有異味,便放入洗衣機浸洗一番,脫水晾幹後再穿,又發現了某種味道,他歎息說,夏日伏天,空氣中的水氣太多,衣服幹不徹底,乃有黴味雲雲。
第二年,他又洗又穿,仍覺味道有異。忽然得到了靈感,說是某某國人就是有這種氣味,想不到他們種植的棉麻,他們製造的化纖,也染上了此種氣味……嗚呼!
就在他對此衣漸生絕望之時,他穿此衫去了一趟遠郊山區農村,隻呆了半天,他發現,原有異味已經無存, T 恤衫纖維裏發出的竟是青草香蒿與薄荷香氣。
他回來一說,笑掉了聽者的大牙。兒子嘲笑說,土啊,土啊,穿一件洋 T 恤衫,竟然引起了神經發作。
老王堅持說事實如此,蒼天可鑒。
食品
老王看電視上的“質檢報告”欄目,得知了許多不法壞人製作假冒偽劣食品,毀損消費者健康的故事,怵目驚心,長歎憤怒不已。
於是他見到通紅通紅的西紅柿就認為是注射了顏料,看到長長的豆芽菜就認為是加了化學藥劑,看到太倉肉鬆就認為是用病豬死豬製造的,看到奶粉就相信自己服用了也會變成大頭娃娃,看到茅台酒就懷疑攙了敵敵畏……一個月後,他的體重減輕了三公斤,血脂血壓也都呈下降趨勢。
有一天來了一個老友,說起食品安全的問題,老友突然激動,喝道:“說下大天來,不管有多少含毒多菌食品,也不管有多少流言蜚語,明槍暗箭……我們活到了今天,健康活潑,天天向上,容易嗎?”
說得兩位老友熱血沸騰,淚眼婆娑,乃仰天長嘯,壯懷激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