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趙星臨終於緩過點勁來,兩人默默無語,走到有人的地方雇了一輛馬車回南風小鎮,莫涼看著身後的趙星臨:“怎麼著,跟著我幹什麼?進南風館就得給錢。”
“我缺那幾個錢?”
趙星臨不能回他的住所,跟著莫涼是上策。又不能暴露身份,所以得以恩客的身份來點莫涼。柴掌櫃白眼一翻,無語地說:“趙星臨,你是本掌櫃見過的混得最背的第二階相公,香堂主得換人了,看把好好的苗子調.教成什麼德行。得,這是頭回,我就不計較了,去吧。”
到了那破土屋子,趙星臨露出鄙夷,莫涼立刻揭舊傷疤:“別瞧不起,誰還半夜敲門求我放進來的?!”
“誰求你了?下雨找地方躲不行?”趙星臨勃然大怒。
“哼!就會嘴硬!”
莫涼把火爐子一生,去灶房摸了點米回來熬稀飯。
趙星臨烤得暖暖和和的,粥一下肚,舒服了,老實不客氣地上了床,被子一攤,睡著了。趙星臨是舒坦了,莫涼可叫苦不迭,床窄,兩大男人睡得擠,他又不習慣跟人靠得這麼近,睡不著,半夜就下床了。十二月的淩晨,正是冷的時候,坐爐子邊有火也冷,莫涼凍得瑟瑟發抖。
正迷糊呢,趙星臨發話了:“怎麼不上來,小心又發病。”
莫涼說:“我不喜歡跟人擠一塊。”
趙星臨幽幽地說:“你抱著霽寒的時候怎麼不嫌擠?還是胸膛貼胸膛肉貼肉呢!”
什麼時候貼肉了?霽寒這個梗得用到什麼時候?莫涼搓著手,瞥了他一眼:“我能幹什麼,我想幹點什麼時候不是七八雙眼睛看著,你一雙,他哥一雙,還有不知道哪裏的眼睛無數雙!你都把他搶了,又說這種話,扇誰的臉呢!”
“沒有,我跟他清清白白。”
凡是特意澄清沒有關係的,必然私底下有不清不楚的關係。莫涼懶得打嘴仗,起身去灶房劈柴暖身。這兩天都沒怎麼睡,困得不行,斧子好幾次差點劈手上了,驚出一身汗。
擱以前鐵定得生病,現在隻是乏,可見身體素質比以前好多了。還有,跟灰衣人較量的那一下,速度很快,左腳也沒有絆右腳。
大廚劉駝子姍姍來遲,舒展雙臂筋骨:“呦,莫涼回來了!你不在的這兩天,我胳膊肘都快累脫了,不說不說,開始幹活啊。”
早飯做好後,莫涼順了兩個饅頭、一碟涼菜、一碗米粥回了房間。
“最討厭吃粥了。”趙星臨懶洋洋地起床,托著腮幫子。
“那餓著吧。”
“你這是什麼玩意?”
“牙刷。”臉醜就算了,至少得牙齒白亮吧,莫涼自製了一把簡易牙刷,旁邊一盒古牙膏。現代人看來是簡易,在古代,可就精巧了。
趙星臨饒有興致看了又看,難得讚賞:“比市集上賣得精巧,毛還軟,給我製一把!”
想得美!光挑這麼勻稱合適的馬毛快累吐血了,更別說挨個穿孔!
“這就是你送霽寒的罐頭?我也要!”不等莫涼拒絕,趙星臨無師自通地打開了一個罐子,用筷子夾出了一瓣橘子,看了又看,咬了一口,露出“竟然還是美味”的表情,而後毫不客氣把一罐子都吃了,嘴巴吧唧得很開心。
唉,費那麼大勁弄的,莫涼無力吐槽。
南風館主殿裏。
八兮大大鬆了一口氣,趴在莫涼耳邊說:“你怎麼一眨眼就不見了?嚇死我了!還是曇雲膽子正,給我銀子當掩飾,騙掌櫃的,說你被霽寒點了外局,隔好幾天才回來——還以為你逃了呢!”
莫涼幽幽地說:“沒路引,我能逃到哪裏去?”
元奚國的地方管轄製度很嚴格,走出一個區域,必得持有“路引”。尋常人說清離開某地去某地的緣由,地方官查實後,給你開一張通行證——“路引”,“路引”上,你何方人氏,從哪來到哪去,寫得清清楚楚。沒有“路引”,分分鍾被逮進大牢裏。
曇雲反應挺平靜:“呦,回來了?”
莫涼想起之前表白的那事,便試探著一問,沒想到曇雲挺幹脆地說:“賀雲望說,春風一度最妙,把春風度成四季就沒意思了。他既然春風一度,我再死纏爛打就掉價了,還不如爽爽快快各走各的路。”
看賀雲望這回答,無可挑剔還不傷人。
曇雲說:“今天我又有外局,莫涼,你跟著去,混件襖子穿穿,要不然遲早得凍死。”
上次頂替九丸,遇的是杜定生,要不是遇上互砍的事,貞操都有危險了,這次不知道是不是又一大坑——曇雲總不至於次次坑自己吧,莫涼摸摸凍紅的耳朵:“好。”
元陵城,官員都富得流油。
看這幾位,雖然官不大,也流油,穿著厚裘衣悠哉悠哉地賞雪吟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