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林竹何處拿來的琴,已經放在了林非雙膝上。
琴是好琴,但不是雪山宗的琴。
這是從聽雨樓裏搶來的琴。
那日將陳離從土裏挖出後,便拉著他回到聽雨樓內,當著他的麵,將他所有的琴砸碎,隻留下這一把,若非聽雨樓的上一任主人與雪山宗略有交情,林非早就一並滅了聽雨樓,將陳離趕出雨國。
“從今起,聽雨樓不許有琴!”
林非腦中仍重複著這句話,自那以後,聽雨樓不再有琴一物,他卻練就了無琴引弦,指撥之間竟有比琴聲更好聽的聲音和曲子,引來無數飛鳥齊鳴,讓林非也不得不為此驚歎,甚至想要把手中的琴還給他。
林非的琴聲雖不能引來飛鳥,卻也是天籟之音,連陸折非這種聽了無數琴樂甚至麻木的人都覺得動聽,若非他不是琴樂中人,可以從中抽離保持堅定。
除了陳離,世間無人能比。
他怎麼也不明白陳離怎麼會說難聽。
雖說陳離對琴的造詣非常人能比,但不至於除他以外的便是難聽,最多也隻是不夠好聽。
但想來林非也不是什麼大惡人,為了兩個字就對陳離做出這種事,他的確不太相信。
他手肘碰了陳離一下,趁著林非沉浸在琴聲當中無暇理會自己二人之時,小聲在他旁邊問,“這麼好聽,你怎麼就說難聽了?”
陳離瞪了他一眼,眼神隨即變得嫌棄,“再怎麼好聽,也比不上雨聲。“
陸折非這才明白當時林非的琴聲出現得不是時候,打擾了陳離的雨聲,想到聽雨少年這四個字,為此說一曲天籟之音難聽並非怪事,隻能說他太癡。
“在那之前,你見過她嗎?”
“沒。”
雪山宗在雨國,聽雨樓也在雨國,兩虎不能藏一山的道理誰都懂,但陳離還是在聽雨樓待了十多年,聽雨樓更與雪山宗有些交情,也不至於是敵人。
“那你跟雪山宗呢?”
“沒。”
林子裏竟來了另一位客人,確切而言,她是白雲院的敵人。
因為她是落氏一族的人,雖不曾參與此次暗殺,也脫不了半點嫌疑。
陸折非這是第二次見她,目光仍是放在她身上久久不能移開。
她並沒有太大變化,除了蒼老了幾分,青絲之間夾雜著幾縷白發,反倒有種獨特之感。
直到臉邊紅而燙,陳離看不過去狠狠拍了他一下才讓他清醒。
他怎麼也想不明白,自己的注意力總能讓她吸引。
但看著她,突然想起了以前許多事情。
陳離暗笑,本以為陸折非一心忠於修行,不食人間煙火,對紅塵俗世不感興趣,但在落流螢麵前不過和普通人差不多,眼裏滿是嘲弄之意。
陸折非沒有理會他,注意力仍是放在了落流螢的神情上,既然敢單槍匹馬出現在這裏,絕對不可能毫無準備,甚至又在盤算著什麼陰謀,何況她來了,正好向她打聽落承天的事。
落流螢並沒太過注意除林非以外的人,甚至陸折非和陳離的出現是她未預料到的,原以為他二人隻是林非的隨從,但見到陸折非盯著自己的眼神,立即確認了他就是陸折非,臉上隨即現出了幾分嫵媚,偶爾看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