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商局那幾個人,雖然跟我談話時對這鄭局都表示鄙視,但見了他的麵,卻都趕緊換上一副謙恭的神態,連聲說些“鄭局,我們來晚了”“讓你久等了”這些話。這我倒也理解,剛才知道,兩人是最底層的公務員,考進來不久,司機是借調的。這鄭福柏隻要還坐在權力的寶座上,下麵的人就不得不對他表示尊敬服從,這是對權力的膜拜,不是對他本人。
局辦一個人把銀票遞給老bao子,是張四十兩的,鄭福柏找的娼姐兒可比那一位找的貴了一倍。
富八婆馬上喜笑顏開地說:“好嘞,你們這些‘蟹客’還真是守信啊。幾位客官,我再找幾個姐兒來,你們一塊兒樂樂,怎麼樣?”
這時,鄭福柏卻突然像瘋了一樣,跳起來暴躁地喊:“走,馬上走,快離開這裏!”
我冷冷地頂了他一句:“現在急了?喊什麼,這就走。你當我們像你似的,願意待這兒啊。”
他翻了下白眼,沒有吭聲。我也懶得再理他,帶頭往外走,三個局員陪在他身邊,有點倉皇地撤出錦香院。
出去後,我徑自上了轎,那三個人把他們局長扶上馬車,擠著坐下了。我們便打道回了吉祥客棧。
進了客棧,一起往那個進出點走,我估計鄭福柏不會到大廳和普通遊客擠在一起,便問他在什麼包間,好讓局裏的人去那接他,誰知他翻白眼,悶不做聲。我又在心裏罵起來:胖豬,又裝什麼蒜!
用送話器聯係老One讓他給查一下,片刻他便回話說,人在五樓的“軟臥”“秋爽齋”。果不出所料,這死胖子不知從哪搞來的錢,倒挺會享受的,不過這回可要“爽栽”了吧,你的醜事現在招商局各部門都知道了,看你今後如何麵對。
出了係統,我和三個招商局的人挺親熱地道別,送他們到廳門口,告訴可以到五樓單間接局長大人。
目送他們走上樓梯,我才返身往廳裏走。雖然下午花費了不少時間,但心裏真的很痛快。回到廳裏原座位,查看了一下這段時間內手機有無電話、短信,這才重新調整了時間,準備再進去。但就在這時,剛放進口袋裏的手機突然又震動起來。拿出來一看,是錢智商群發的短信:“接待部能離開的人,馬上到五樓‘秋爽齋’開現場會,並通知導遊部周泉馨也來一下。”
五樓“秋爽齋”,不正是鄭福柏去的單間麼,又有什麼事了?
我把已經拿在手裏的頭盔重又放回到案板上,決定還是去“秋爽齋”看看。不過,想到這時候正是下午遊客上來的時候,等會座位不好找,就沒把卡拿出來。頭盔未接卻插著卡,在操作員那裏會顯示這個座位已占,暫時離線,就不會安排別人來。
占好座,我急忙往五樓跑,“秋爽齋”門開著,我就徑直走了進去。
一進去我就覺得情況異常。
這倒不是我有什麼第六感,正相反,首先是鼻子聞到了一股異常的味道,臊臭刺激。再一看,進來的人也是眉頭緊皺,有的還用手捂著鼻子。
隻有正訓話的錢智商,或是有較高的耐受力,或是感冒鼻塞,沒捂鼻子,正向對麵站著的接待部頭頭老One高調大聲地說:“……你們的人就一點沒覺察?老晨中箭過後,我就關照過你們,對遊客要高度負責,讓你們注意觀察遊客是否有異常,這個人肯定憋了好長時間了,不會那麼安穩地坐在位子上吧?”
我這時才看到,房間裏還有兩個客人,不過沒什麼異常,平靜地躺在那裏。但一張無人皮椅的凹座裏,卻汪著一大攤液體,刺鼻的味道正是從那裏散發出來的,聯係錢智商的話,不難明白它是什麼化學性質。我頓時心裏明鏡一般,知道這裏發生了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