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穿越扶貧”(下)(1 / 3)

兵士若發現車上有一筆巨額的銀子,那時我們還沒有這個“和諧國”的身份,自然會因其“來路不正”扣銀抓人,我們性命怎樣先不說,還極可能提前遇上後來才相識的官府要員,比如賈雨村、戴力等,事情就很不妙。

據甄工說,前麵時間線新發生的事與後麵時間線已發生的事如果矛盾,類似於時間旅行悖論,十分複雜,搞不好就可能讓係統紊亂,或陷入死循環,甚至當機。據此說法,我給大家舉個例子:我先進入某個時間點,和某個角色如倪二由陌生變成了朋友,後來我又進入之前的一個時間點,那倪二自然是不應該認識我的,這正常,但這回如果我和他交惡甚至結仇,我出來然後再進入前麵兩個時間點之後的某個時間點,會怎樣呢?我們應該認識了,但會是仇敵還是朋友?如果更極端一些:比如第二次時我把倪二殺了,不用說我再進去,那頭一次交朋友的事不就根本不可能了麼?這種事讓人光想想就困惑,不知電腦會如何處理。

所以,甄工總是特別小心,告誡大家盡量不要在前麵的時間線進入。不過,有時還是難以避免。像通脹時,我們就不得已安排過遊客到漲價前的時間段就餐。不過,遊客一般接觸不到裏麵的特定人物,以致弄出前後矛盾的事,和我們這些常駐人員還有所不同,風險小得多。而像錢智商、蒼井溢和我等人,此時就絕對不該見到戴力或賈雨村。

這一回雇車,都沒用總務部的人,也是同樣的道理。

也許正因為甄工的小心謹慎,也可能噙先生設計的這個係統真的超級穩定,所幸到現在還沒出任何事。

已到了城外的路上,兩邊是田野、樹林,陽光燦爛,鳥兒爭鳴。我聽到後麵一輛車裏傳來陳先生和錢智商、小蒼的談笑聲。是的,到了這裏,就什麼也不用忌諱了。優美的田園風光也讓人心情放鬆,整日囚在城市水泥森林中的人們感到了自由的可貴,自然的可親。

但其實在現實中,我們的身體仍然還困在城市裏,隻是在精神上擁抱了大自然。

不到兩小時的車程,前邊一個富有詩意但明顯很貧寒的小村莊——馬王村已呈現在眼前。

因為蒼井溢若是不用公主的身份,按當時婦女的地位,基本就被無視廢掉了,所以根據預定方案,這回由錢智商負責聯絡交涉。

上次來,我已打聽到村裏有個類似“族長”的村“領導”。車隊在村頭停下後,我過去和後麵車裏的錢總、陳先生碰頭,領著他們來到了在村頭被稱為“馬大爺”的家裏。

這個村的特點是普遍貧窮,“村官”家裏也好不了多少,看來他不是自覺抵製多吃多占,就是沒法子多吃多占。

錢智商向年齡一大把的“村官”說:“老人家,我們是海外和諧國的人,這位陳員外(當然是指陳董事長了,用這種舊稱呼人家才能明白)一貫好善樂施,知道這裏的人生活很艱難,便想施舍一些銀兩給大家,請老人家把村裏人都召集一下,我們好發放,免得拉下了哪戶人家。”

馬大爺說:“噢,‘河蟹國’?從來沒聽說過。來施舍,那當然是大好事啦,還都不拉下?”

陳先生親切地說:“老人家,我陳某人做事一向是寧拉一村不拉一人的,現在要發放的銀兩已隨車拉來,一會兒就當麵發給各家。您老趕緊喊大家出來吧。”

錢智商有點擔心地問:“進來時看村裏冷清清的,人都不在吧?”

老“村官”笑笑說:“官府要收稅什麼的,找人就難了。要說給發銀子,還愁找不到人麼?各位客官略等下,老夫這就去找人喊話。”

他出去了一下,很快就回來了。隨即便聽到外邊響起了震天的鑼聲和喊話聲:“各家的人馬上到村頭來,馬大爺說有銀兩發放給大家——”

“馬大爺”和我們又聊了幾句,無非問一下貴國是否河多湖多,盛產河蟹之類。我們隻能支吾應對。

好在馬大爺很快起身,說這時候人應該到齊了,便領我們走了出去。

我們到了外邊車隊停下的地方,哇,果然如馬大爺所說,就這麼會兒工夫,剛才好像空空的村子,奇跡般便冒出一大群人來。

也許老九說得對,認錢,確實是人和動物的分水嶺,虛擬人也“當仁不讓”。

我從人堆中認出了上回看到的劉姥姥一家人,便悄悄指給錢智商和陳先生:“看,那個老太太就是大名鼎鼎的劉姥姥,她旁邊那個女人就是她女兒,蹲在她腳跟前的就是姥姥的外孫和外孫女板兒、青兒。抱著膀在跟男人聊天的就是王狗兒,劉姥姥的女婿。”

錢智商笑笑說:“他們肯定不知道,全村人都借了姥姥光。”

這時馬大爺已站在前邊,高聲說:“鄉親們,咱們這個小村子一定是老輩子積德了,今天,有這麼多外國——對,河蟹國來的人來做施舍善事,家家有份,一人不拉!好啦,大家認識一下,這一位就是積了大善大德的陳員外!”

馬大爺的開場白講完後,村裏人的反響反倒不如剛才了,不但不熱烈,相反,現場變得一片靜默,好多人都麵帶懷疑,這從他們眨動的眼睛、波動的眉峰、聳動的肩頭這些微動作中可以感知。看來他們根本不相信有什麼善心的外國富人,會忽然神仙下凡般降臨小村。

跟隨采訪的媒體記者則像看一場名人走秀表演,好奇地看事情會怎麼發展。

由於是“穿越”而來,他們的“十八般兵器”都沒法帶進來,沒有采訪本、錄音筆,沒有照相機、攝像機,更沒有筆記本電腦,隻能憑腦子來記憶場麵、抓取新聞要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