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我恨不得馬上就回到“血案”現場,但這注定是不可能的,這也是一條鐵律——有了那個彈射器,你可以從虛擬紅樓世界的任何地方馬上“彈”回現實世界,但卻不可能反過來執行,隻能老老實實從預設好的進入點進去,再到想去的地方。
我選了相對離現場最近的廢祠堂進入,但從這裏走過去也得二十多分鍾。我的衣服也還是剛才那身,雖然那時血跡斑斑,但這麼一出一進,係統便自動更新為初始狀態,仍然光鮮潔淨,所有的血跡不翼而飛。這也是係統一個十分奇妙之處,否則像導遊這樣常在裏麵工作的人員,隻怕得專設個洗衣店了。
因為我是按自然設定的時間返回,所以現在裏麵已經是晚上八時多了,加之烏雲密布,天已經完全黑下來,街上幾個店家門前懸掛的燈籠發出昏暗的光芒,我放心地行走在街邊,完全不擔心被什麼人認出來。走到頭一個胡同時,我忽然覺得有些不對,怎麼那邊拐進去的胡同裏顯出一片光亮,把夜空小小地染上了一塊橙色。等我拐進去朝薛、夏幽會的那個宅子望去時,驚愕地發現正是那裏火光閃動,還有人影走動。
我迅速停下腳步,腦子裏飛快地盤算起來,這是怎麼回事?難道這麼快就有人發現了這個凶案現場?不可能呀,這裏又不是官兵夜間巡查的地方,他們通常都是走在街道上的,不會到這麼個胡同裏的胡同的,難道是薛華高那些慘叫聲傳了出去,被四周的鄰居們聽見了?但之後並沒有什麼人來過問、查看呀。而且今天風很大,也時有低沉的雷聲滾動,時間也不是很晚,並不是寂靜深夜,再說已是秋天,家家都是關著門窗的,應該不會有人聽到。
怎麼辦,就這麼回去?又有點不甘心,我可是個“搞情報的”的人啊。想了想,我決定裝作個過路的,從宅子門前走過去,近距離查看下情況再說。
主意打定,我便走到路中間,倒背著雙手,步子稍快些,像是個晚上急於趕回家的人,向宅子大步走去。走了十幾步,我便看清這宅子的院牆大門前,確實圍著一堆人,其中有兩個公人打扮的人,舉著火把守在門口,不過,現在他們正麵朝院內,向裏邊望著,看來注意力還是在宅子裏,我也朝開著的宅院門向裏望去,不妙啊,宅子窗戶上糊的紙,被屋裏的燈火映得通亮,上麵有數個人影晃來晃去,顯示出屋裏有人在活動。
壞了,這個現場肯定暴露了!想起裏麵還沒有來得及清理的一大堆血跡,我不禁絕望地搖了搖頭。如果來的是查案的公人們,肯定會判定此地殺過人。接下來,那隻斷手就算目前還沒被發現,早晚也要被翻出來的。
眼下最穩妥的方法,當然是離此地越遠越好,撇清一切幹係。當然,以後也別讓薛、夏再來了(經過這麼一回事,他們要是還敢來,那才真是牛到家了),潘學當然更不會來,三個外邦的當事人全不照麵,這案子自然也就成了個無頭案,就算裏麵有戴力這樣精明狠辣的高手,我看他也是無從辦案。
事不宜遲,我當機立斷:三十六計,走為上!
就這麼一瞬間,我在心裏已定下策略,馬上就低下頭,準備加大步伐盡快撤離。
然而就在這時,一聲急切的呼喊響起來:“晨大人原來沒事啊?大人,太好了!真是老天有眼,神靈庇佑啊!”
我渾身一震。在這個凶險之地忽聽這一聲招呼,真有如平地一聲雷,嚇得人魂魄天外飛。伴隨著這呼喊聲,從宅牆門旁邊的地上竄起兩個人,直撲我麵前。
這一聲喊,也驚動了那兩個麵朝裏站著的公人,他們轉過身,在那兩個人的後邊朝我望過來。借著他們手裏熊熊的火把,我才認出這朝我跑來的兩個人正是我“專轎”的轎夫錢福和侯吉。剛才,他們一定是蹲或坐在門邊的地上,處在火把的陰影中,我根本沒注意到他們。
我緩過點神來,便驚疑地問:“你們怎麼還在這裏?不是讓你們等半個時辰就不要等了,直接回去嗎?”
錢福說:“大人雖是這樣吩咐小的們,但大人待我等一貫和善仁厚,小的們時時想著能回報大人,雖說等待的時辰過了,但小的們又多等了會,就好像隱約聽見點什麼喊聲,我二人終是放心不小,想看看無事後再離開不遲。不料我們過去後,也不知大人進的哪間房,就喊了幾聲,也沒聽到大人應聲,最後發現這間房院牆門沒上栓,向裏一張望,屋門也有條縫,但燈還亮著,就呼喊屋裏,卻無人應答,我們便決定進去看看。這一看不要緊,滿屋子鮮血迸濺,我二人嚇得魂飛膽喪,更是擔憂大人是不是正到的這裏,莫要——小的們在這周邊找了下,大人蹤跡全無,萬般無奈之下,便向那巡查的官府當差大爺們報案。這不,他們正在勘驗現場。大人平安無事回來,真是大喜,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