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急應對會一結束,我就迫不及待地拉住甄工,開始了我的調查,讓他介紹噙先生的情況。
其實我老早就很想向鍾老、甄工他們了解噙先生的事了,但他們不是很忙,就是不容易碰上,自己也覺得冒昧。現在好了,可以名正言順打聽,人家還會認真配合。
剛才,我幾乎未加思索就張口接下任務,可能是心裏早就有想法,水到渠成吧。
出乎意料,雖然甄工一直稱噙先生是老師,但他對噙先生的了解,其實也並不是很多。
甄工說,他和噙先生認識是在1990年代,那時他還在大學。他無意中聽了噙先生來學校做的一次有關IT行業的報告,讓他一下子極端佩服,散會後還找噙先生請教。從那時起,在他心目中,噙先生已成為他的精神導師。後來,他還將自己開發的程序寄給噙先生看,得到過指導,讓他更欽佩不已。畢業後,他就職於一兩個遊戲公司,但並不是覺得很安心,當後來接到噙先生邀請,來參加紅樓夢虛擬研究中心的工作,他欣喜不已,沒有片刻猶豫,就辭了工作,趕到這裏,開始了這一段最難忘的人生經曆。
據他說,他是自此才與噙先生成了真正意義上的學生和老師的關係。
不過,緊密接觸後他才發現,噙先生的水平之高遠超他的想象。師生,如果非要這麼說,打個比方,那就是一方是大學教授,一方是幼兒園的小孩,如果這也算師生關係。
“我剛趕到這裏時,以為噙先生所說的這個研究中心,無非是個虛擬的人景結合的展示園而已,類似國內好多那種大觀園景區,有建築,風景,最多再放上一些蠟像,把書上文字的描寫,變成眼睛能看見的東西而已。用電腦來模擬,也就是搞些3D建築、人物建模,頂多那些虛擬人能活動活動,說些預置的話語,人能通過轉換眼鏡、手套看到、摸到虛擬的景物、物品等,這就已經算頂級先進水平了。一聽噙先生是要把紅樓夢整個變成完全的虛擬世界,演示故事的發展,我一聽就認為這是神話。來的別的程序員們也基本都這麼個認識。但是大家通過那個頭盔看到了一個活生生的林黛玉後,都震驚了,但也服了,能有這麼個林黛玉,那當然也不愁賈寶玉,是吧?”
“怎麼,這個林黛玉是第一個完成的虛擬角色?”
“是啊,也就是通過她,我們才認為噙先生不是在吹牛皮,這個虛擬世界是有可能完成的,否則,大家一聽他講的目標大概都會跑了,誰會跟個瘋子幹呢?”
“那,你見過噙先生的——像畢業證書、博士聘任證書這些東西?”
“幹嘛看哪些東西?一個林黛玉就活生生站在你麵前,會說會笑會哭,從來沒見過那麼強的人工智能,這樣的事實你不信,倒要去想著看什麼證書?那時候,哪像現在這樣迷信證書啥的啊。”
“那你們就沒有打聽過他從哪裏來的,在哪上大學啥的?”
“哦,這個偶爾閑談時他說過,他是從美國來的。在那邊上的大學,成為博士。我想想,嗯,也就這些,足夠讓我們這些根本不知道外國一點情況的人崇拜的了。”
看來從他那裏確實沒辦法查證出噙先生的來曆,他也說:“你找鍾教授吧,聽說他和噙先生是八幾年就認識了,比我早個有六七年呢。他應該比我這種半路師生要熟得多,能講些業務外的事。”
他說得不錯,我其實也肯定要找鍾老的。不過今天這麼晚了,當然不能去打擾老頭兒,再怎麼著急也得等明天吧。趕回宿舍,我又開始用另一種方法查詢。
我們在外國影視劇中,常看見角色調查別人時,采取黑客手段,一堆所需要的資料馬上就蹦出來了。我對黑客技術一竅不通,隻能老老實實用“白堵”等幾個搜索引擎,搜索了一下噙先生,其實我之前也曾搜過,這回發現同以前那次結果差不了多少,材料少得可憐,也隻有我們的那個官方**網頁所發表的那些。但就這些,上回搜還沒有呢,內容是我們的**創立後才有的。
但這不足為怪,噙先生近十年來潛心打造紅樓夢虛擬世界,幾乎是隱性埋名,而這些年正是中國互聯網發展的最關鍵時期,能稱得上信息的東西也就是這個時間段內“大爆炸”,大量湧上網絡,在這個時期“隱居”,又怎能積累起信息呢。
也正因為如此,方舟子打假打到噙先生的頭上,就更令人覺得不合情理,這樣一個根本沒有利用什麼博士頭銜謀取名利的人,也幾乎默默無聞的人,值得方舟子這樣大動幹戈麼?他是怎麼樣找到這個對象的?決不會也是通過網上搜索選定的吧?
第二天正是我預定休息的時間,裏麵的事情安排好了,不必過去。雖然要調查噙先生的事就不能休息了,但我心甘情願。當然,休息也其實就是在宿舍裏看看書,上上網,補補覺,也沒多大意思,還真不如去追尋噙先生的足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