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舟子收起那一絲笑意，頗為鄭重地說：“這裏我要先表示下歉意了。我是見到蒼小姐後才知道這位噙先生已經過世了。我方舟子學術打假已十年多了，從沒有向死人發難過。就算他們學術造假，偽造學曆等，那也該由——哈，閻王那裏的有關部門去追究。我是一貫挑戰活人的，越是名氣大的，我才覺得越有動力。”
雖然他嘴上表示道歉，但其實話裏流露出的意思，他並不認為他打假打錯了，隻不過人死了，一切從寬罷了。
我看老One相當氣憤，拳頭都握起來了。這時錢智商趕緊接上話頭，說：“這些是我們公司的骨幹團隊，我來介紹一下。”不過，見“肘子”對我們這些“卒子”根本不屑一顧的樣子，他也就籠統地說了下，沒有逐人介紹。
方舟子也根本沒怎麼聽，而是四下打量周圍的環境，這一過程用了短短一分鍾的時間就走完了過場。
蒼井溢就在他四周打量時走過去，向他指點說：“方先生，請看那邊我們的大型宣傳板，上麵可是清清楚楚地寫著‘全國第一家虛擬真實人文風景旅遊區’，從景區一開始向遊客開放，它就樹起來了，這應該可以證明我們並沒有有意隱瞞景區的性質吧？不過有時候也是，越是大大的字，人們倒越是看不到，或者不注意，這是不是也是一種視覺盲點呢？”
方舟子仰著頭看了下那個旅遊標誌，最後說：“你說的有點哲學意味，可能真是個盲點吧。”
錢智商也趁機說：“公安部門也建議我們不要把景區虛擬性質說給遊客，認為可能會有些犯罪分子如逃犯等，可能會以為這裏是個穿越避難的好場所。事實上，我們真的協助公安部門不止一次抓獲過這樣的罪犯。”
他說得很巧妙，確實不止一次，但實際隻有兩次，而且後一次還難說能否算犯罪，至少沒定上罪，嫌疑人最終也由公安部門放了。
方舟子很犀利地說：“中國的老百姓科學素質都低得很，何況罪犯了。要不，怎麼能有那麼多的人迷信根本沒什麼科學性的中醫呢？罪犯以為現在的科技就能實現‘穿越’，這素質也不是一般的低啊，被逮著也是活該。其實，我回國主要還是想來搞科普的，努力提高全民科學素質，隻是後來實在氣憤於學術造假太猖獗了，才出了手，現在人們倒忘了我的本行了。嗯，你們這個歡迎標語，倒是又恢複了我本來的身份。”
錢智商稱讚說：“方先生看不慣國內學術造假猖獗，放下本行，以一己之力進行學術打假，確實功德無量！不過，我們這裏真的沒有造那個‘穿越’的假，用這個名，也不過是緊跟當前潮流有利商業經營而已。但我們這個虛擬世界確實水平太高了，已完全達到了亂真的程度，我們要是跟遊客說這並不是真的穿越，隻是個虛擬真實，他們也根本不會信的。”
他嘴皮子也不一般，這番話又是吹捧對方，又是洗白自己，又是強調主觀能動性，又是渲染客觀情況的無奈，真的是一箭數雕。
但方舟子對錢智商說的話卻沒有做什麼回應，連句客套點的話都沒說。
這個“肘子”看來絕不白給，對我們這邊說的話，他看來都抱著警惕、懷疑的態度，在沒用自己的眼睛看過後，絕對不會就這樣被說服打動的。
錢智商大概也看出這點，所以也不再試圖做進一步解釋，看場麵已走完，便說：“方先生，如果不是太疲勞，就請現在就到我們的虛擬世界裏走一遭吧。請！”說完，他便親自帶路，向樓裏走去，我們一幫人跟在他倆身後，也朝裏麵走。
這時，樓前除了遊客們的團隊、散客，並沒有多少來看熱鬧的人，雖然數小時前我們就發出了**，在樓前打出了歡迎標語，但看來根本沒有多少人關心這個方舟子。
我不禁想起不久前******僅是路過，什麼儀式也沒想搞，樓前卻是人山人海，差點擠出人命的盛況，真讓人感慨這巨大的反差。
搞科普兼學術打假的名人，粉絲數量不及一個外國****的零頭，真是讓搞科學這一行的人吐血啊。這個方舟子肯定不知道那一回的盛況，否則再看看自己這可憐的冷冷清清場麵，剛才哪還能表現得那麼牛哄。
隻要跟他說一句：等你有哪怕******一半的崇拜者，再來甩大牌吧，就能馬上滅了他的自負。
我這麼想著，沒注意蒼井溢走到我身邊，輕聲問我：“晨老師，你那個調查進行得怎樣了？”
我搖搖腦袋：“口述材料一堆，特別感人，是很好的回憶錄，隻是不好作證據的。我看，還得靠你這一頭了，讓他眼見為實。”停了下，我還是忍不住悄聲問道：“傳授下經驗吧，讓我們好好學學，怎麼能把那位大駕請動的？”